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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

说起来,令人丧胆的“血神”,是个不幸的受害者,因为他反常的行为是受制于人。

他的幕后人是谁?

他曾被称作“尊者”,是专司屠杀的尊者么?

血神能为人疗伤。

于俊卿能请到他,那于俊卿该是何等样的人物?……

这见面的刹那间,陈家麟想得很多。

于俊卿不知是故意,还是不知,一本正经地引介道:“这位是武林名宿东方宇前辈,能请到他老人家,真是天幸……”

陈家麟只好装糊涂,拱手一揖道:“见过东方前辈,晚辈陈家麟!”

“血神东方宇”点了点头,没有开门。

彼此三方面的关系都很微妙,但全心照不宣。

于俊卿笑了笑,道:“就请东方前辈施回天之手如何?”

“血神东方宇”又是点头代替答话,他似乎不愿开口,做了个手势,要陈家麟仰卧床上,陈家麟只有照办。

“血神东方宇”自掇了把椅子,坐在床边,用手探索了一阵,然后运指连点了陈家麟一十八处大穴。

他总算开了口:“向里跌坐,运功接引!”

陈家麟当然没话说,照办如仪。

他疗伤的方法可与众不同,大异常轨。

用右掌贴上“尾闾”,使迫入的内力,逆流而上,陈家麟立即以本身初苏的真力接引。

这种逆经疗法,受术者相当痛苦,有若酷刑。

只片刻工夫,陈家麟汗出如浆,他咬牙苦撑着。

于艳华在一旁不停地以罗帕拭汗,似乎她也分担了陈家麟的痛苦。

时间在痛苦中一分一秒地度过,逐渐,陈家麟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,突地,他只觉“天突穴”上重重挨了一掌,脑内“轰!”然一响,便失去了知觉。

醒来时,只见房里冷清清的,半个人影都没有,听更梆声,已是三更三点,夜已经深了。

他试行运气,只觉伤痛爽然尽消,内力竟比平时充盈了许多,不由大感困惑,难道“血神”不但替自己疗伤,还为自己增功不成?

不管如何,总是欠了于艳华叔侄一笔大人情。

起身下了床,只见床头几上:放了一个朱漆茶盘,盘中一个细瓷盖碗,一把汤匙。用手摸一摸,犹有余温,揭开来看,又是一碗参汤,他实在也感到口干舌燥,于是,不客气地端起来便喝。

边喝,边想着于艳华对自己的这番情意,真不知该如何酬答。

喝完了,他坐在椅上望着空碗发呆。

古话说:“女为悦己者容”,一个女子,对某一个男子表示特别的关怀时,十有八九她的芳心中已滋生了情愫。

男女之间,所谓友情是无法存在的。

于艳华的表现,使陈家麟感到不安。

因为他已“使君有妇”,虽说发生了变故,但事实终归是事实。

他不能再牵缠儿女之情。

她的出现,继而交往,至今仍是一个谜,她的本身,也是一个谜。

现在伤也好了,在“迎宾馆”的事,也算结束了,再呆下去,难保……

世间,最难控制,最难抛弃的便是感情,人非圣贤,谁也保不定不出差池。

想到这里,不由悚然而震,心头升起了“走”的意念,但,如此一走了之,未免又显得太不识好歹……

大丈夫来去分明,总得有个交代。

明天一早离开!这是他最后的决走,定了意,心里顿放得踏实了。

就在此刻,一条人影,闪入房中,陈家麟意外地吓了一跳。

“嘘!”来人示意他不要声张。

不速而至的,竟然是吴弘文,陈家麟不由喜出望外,他来了,多少可以代拿主意,也有个商量处。

吴弘文走到床后,这样,窗外如果有人,便不会发觉了。

“三弟,你怎会找到这里?”

“我是暗跟家师来的,听说有人请他为你疗伤。”

“是的!”

“二哥,我们走?”

“走,为什么?”

“二哥,此处非善地,店东与幕后控制家师的是一伙。”

陈家麟陡吃一惊,靠近数步,悄声道:“我也正为此事怀疑,对方是什么来路?”

吴弘文道:“其实情况还不知道,不过是控制家师的同路人不假,对了,二哥打听到那江湖郎中的下落了么?”

陈家麟道:“我已经找到了他本人,要办的事也办完了。”

突地,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,吴弘文一矮身,伏在床后,陈家麟故作从容地坐回椅上,一个青衣小婢掀帘而入。

“噫!公子怎么起来独坐,是不是饿了?婢子去拿……”

“三更半夜的,不必了,我不饿!”

“是现成的,小姐临走时交代准备的。”

陈家麟心中一动,道:“你家小姐哪儿去了?”

小婢恭谨地应道:“说是有事,天亮会回来,交代我小心伺候。”

陈家麟心头又是一阵惘然,这种照顾真是无微不至,当下笑了笑道:“你去歇着吧,我坐会便上床,参汤我已喝了,现在不渴也不饿。”

小婢点点头,过来收碗,目光扫向床后。

陈家麟心头“咚!”地一跳,还好,她没发现屋里有人,这动作是无意的,端起盘子,弯了弯腰……

陈家麟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小银子,是伺候小姐的。”

“好,小银子,小姐回来告诉她,说我永远不忘她的人情——”

“什么,公子要走?”

“哦!不,不,我是怕她明早回不来,而我……可能无法久等。”

小银子调皮地一挤眼道:“小姐吩咐,无论如何不让公子走,要等她回来。”

陈家麟笑着边:“好,我会等,你可以走了!”

小银子弯腰为礼,才转身出房而去。

吴弘文算算小婢走远了,才站直身形开门道:“二哥,原来你是入了温柔乡……”

“别胡说,没这样的事。”

“小姐是谁?”

“她叫于艳华,店东的侄女。”

“啊!听话音,她对二哥似乎……”

陈家麟苦苦一笑道:“不瞒三弟,她可能有这意思,不过,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,况且,我还摸不清她的底细,只是偶然相识罢了,现在不谈这些,我们如何可走呢?”

吴弘文道:“这客舍是最后一层,越屋便是后街,便当不过。”

陈家麟略一颔首,灭了灯火,换回了原来的装束。

吴弘文在暗中打趣道:“二哥一表人才,穿这套行头,未免埋没了……”

陈家麟推了他一把,道:“闲话少说,我们走!”

两人出房,穿客厅来到小院中,吴弘文作了个手势,当先掠过身形,陈家麟随上屋,果然后面便是一条街,里外隔了一堵高大的围墙。

看样子这是条僻街,整条街都是住户,长墙连着门楼,怪不得这般寂静。

落到街心,陈家麟道:“先出了城再说!”

来到城外,陈家麟也舒了一口气。

吴弘文迫不及待地道:“二哥,我们在菩提庵分了手,我苦苦找你就是找不到,后来怎样了?”

陈家麟约略把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,涉及于艳华的地方,便含糊过去。

吴弘文明知他有些情节语焉不详,但也不好追问,望了望天:道:“我们去哪里?”

陈家麟不假思索地道:“菩提庵!”

吴弘文皱了皱眉头道:“又要去菩提庵?”

陈家麟道:“你不愿去找一个人去!”

吴弘文忙道:“愿去,愿去,只是去那尼庵做什么?”

陈家麟道:“别管,你只跟着来就是!”

吴弘文道:“如果是去找‘武林仙姬’就不必去了……

陈家麟怵声道:“为什么?” .

“她早离开抚州了!”

“你怎知道?”

“为了找你,我一直在附近逡巡,亲眼看见她坐轿子离开的。”

陈家麟发急道:“可知她去了哪里?”

“南昌!”

“怎知是去南昌?”

“听轿夫说到小江口换船,不去南昌去哪里?”

“隔了一天一晚,追不上了。”

“我们直奔南昌不就成了,走吧!”

吴弘文期期地道:“二哥,你在店房曾说‘曾经沧海难为水’,你与‘武林仙姬’之间……”

陈家麟最怕提这个,瞪眼道:“以后告诉你成么?”

话出口,觉得不该以这种态度对待吴弘文,歉意地一笑,又道:“三弟,原谅我出语无状,我……心烦!”

吴弘文坦然道:“没什么,谁叫我当小弟!”

两人相视一笑,表示内心的谅解。

一阵急剧蹄声,遥遥传至,在这静夜里,分外地响亮。

陈家麟举目望去,月光下看得极是清晰,马上人是一男一女,男的长须飘拂,女的是个少女,渐奔渐近。

陈家麟激声道:“她来了,我们避避!”

“她是谁?”

“于艳华!”

两人急忙隐入道旁林中。

两骑马来到两人隐身处不远,突地勒住了。

马上,果然是于艳华叔侄,陈家麟感到无比的内疚,别人对他这么好,他却不辞而别。

于俊卿开门道:“丫头,马儿不能进城,把它们寄放刘老三那里吧?”

于艳华道:“只好如此了,叔叔,依您看,‘渔郎’与‘武林仙姬’到底怎么回事?”

“我也弄糊涂了,‘武林仙姬’一口咬定不认识他。”

“那是怎么回事呢?”

“要不就是‘渔郎’感于她的美色,而发了狂……”

吴弘文偷觑了陈家麟一眼,他也有这种想法,陈家麟却在发抖。

于艳华道:“我看他很正常,不像心神错乱的样子?”

“丫头,这类属于心神的病症有多种,有的只在固定的时间、地点,或面对某种情况、某个人,才会发作……”

“叔父,你看如果他真的患了这种病,能有救么?”

“丫头,这不干你事,别胡来,你知道后果么?”

于艳华低了低头,又道:“这件事主人知道了么?”

“主人”两个字使陈家麟心头大震,他听过不止一次了,到底主人是谁?

于俊卿道:“详细情形,早已飞报主人,主人会有裁夺的。”

“叔叔,奇怪的是‘渔郎’对‘武林仙姬’是恨而不是爱。”

“心神上的病症,是不能依常理解释的。爱与恨是一物的两面,善时很难分清,走吧,不谈这些了,你只记住你的身份与使命就成。”

什么身份?

什么使命?

情况愈来愈复杂,陈家麟做梦也估不到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自己,为了找寻妻子而踏上江湖道,竟然牵缠出这多怪事。

陈家麟忽然想起初逢“关洛侠少”时,他见了自己的断剑而主动化除敌意。

后来经已证明是他误把自己当作了“半半剑客”的传人,莫非这些事,都由“半半剑客”而引起的?

她叔侄口中的主人,当然也就是役使“血神东方宇”的人,不问可知,定然是个相当恐怖的神秘人物。

但他传令他的手下,不与自己为敌,这是为了什么?

只听于艳华又道:“叔叔,尊者这次去南昌,能完成使命么?’

尊者,显然指的是“血神东方宇”。

陈家麟与吴弘文互望一眼,凝视倾听下文。

丁俊卿不悦地道:“丫头,你口没遮拦,这里是你胡诌的地万么,走!”

两人拍马疾驶而去。

陈家麟与吴弘文大失所望,事情只听到了一点影子,对陈家麟来说,倒是不怎么紧要,他的心全系在“武林仙姬”身上。

但吴弘文可就不同了,“血神东方宇”是他的师父,他一心要救师父脱出魔掌,是以他对这事十分关心。

“二哥,家师去了南昌……”

“我听到了!”

“我要击阻止他杀人。”

“三弟,这不是根本的办法,你阻止不了,同时阻得一次,阻不得二次,我猜对方还不知道你是他的传人,不然早找上你了。”

吴弘文痛苦地道:“二哥,我该怎么办,我不能眼睁睁望着他老人家毁灭?”

陈家麟沉声道:“到了南昌,再看事应事,三弟,我始终认为今师的事,必须找出他老人家变性的原因,然后对症下药,这才是根本解决之道。”

吴弘文道:“小弟我何尝不知道,但无处着手啊!噢!对了,二哥,从于艳华姑娘身上着手,也许有办法?”

陈家麟摇头道:“这根本不可能,到现在为止,连她的来历我都摸不透,而且她是受命于人的人。

“江湖中的事你比我清楚得多,凡是这一类的秘密门户,对手下控制极严格,她敢泄密么?

“再说,我们的企图一旦被对方知道,对方能放过么?”

吴弘文叹了口气道:“我们上路吧!”

天明时分,两人已奔离抚州数十里,由了各怀心事,彼此的心情都很沉重,所以一路上很少交谈。

正行之间,只见一条大汉踉踉跄跄迎面奔来,看着似乎就要栽倒。

吴弘文道:“是个醉汉,真妙,一大早……”

陈家麟一看身影很熟,定睛再看,不向惊呼道:“是林二楞,咱们大哥!”

话声未落,林二楞砰然栽倒路中。

吴弘文怔了一怔,道:“林大哥?看样子他是受了伤……”

两人弹身奔上前去,吴弘文伸手准备去扶。

林二楞忽地爬起身来,二话不说,照定吴弘文一举捣了出去,口里怪嚷道:“别挡老子的路!”

他人浑拳术可不赖、猛、快、诡、辣兼备。

吴弘文可料不到这一着,不由大惊失色,急切里一式“风摆残荷”想避开拳势,但对方的拳头似长了眼睛,明明直捣而出,中途却三变其势,捣向完全不可能的部位,“砰!”地一声,吴弘文着实挨了一拳,被震得跄出了三四步。

陈家麟大叫一声:“住手?”

林二楞一个虎扑,照着陈家麟又是一拳,陈家麟倒滑八尺,林二楞一拳捣空,人反而栽了下去,再也爬不起来了。

陈家麟弹步上前,道:“二楞哥,你看我是谁?”

林二楞手脚齐动,想挣起身来,口里含糊地道:“仙姬……武林……仙姬!”

陈家麟心头大震,急声道:“二楞哥,‘武林仙姬’怎样?”

林二楞双目紧闭,躺在地上喘息。

吴弘文趋近前来,尴尬地一笑道:“大哥的这一份见面礼够重,小弟几乎承受不起。”

说完,俯下身么,又道:“二哥,他是受了伤,口角还有血

渍。”

陈家麟皱了皱眉,道:“路上行人来往不便,我们到路边林子里再说!”

吴弘文伸手抱起林二楞,进入道旁林中,拣了个草丰叶茂的地方平平放落。

林二楞一睁眼坐了起来,口里梦呓似的道:“小娘子,你,可千万不能死……”

吴弘文倒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,向后一挪步,道:“二愣哥你……”

林二楞瞪起牛眼道:“你凭什么这样叫我?”

吴弘文道:“因为是大哥呀!”

林二楞人站不起来,声音可不小,放开喉咙叫道:“只行两个人可以这样叫我……”

吴弘文忍俊不置地道:“哪两个?”

林二楞表得理直气壮地道:“一个是小娘子,另一个是……”

想了想才又道:“打渔的老弟!”

陈家麟笑了笑接口道:“二楞哥,我在这里!”

林二楞一转头,两双眼瞪得更圆,身躯往上一起,“咚!”地又坐回去,喜极欲狂地道:“老弟呀!这不是做梦么?老弟,你的给我作主……”

陈家麟刚才听林二楞提到“武林仙姬”,内心既急且乱,但他知道面对这浑大哥可不能表现出急来。

当下故作从容地道:“二楞哥,先别急,有话我们慢慢说……”

林二楞大声道:“不能慢慢说,小娘子快死了,我是赶着去求医的。”

陈家麟皱眉道:“什么,大嫂子快死了,怎么回事?”

“她受了重伤!”

“你也伤势不轻……”

“我死了不打紧,小娘子可不能死,老弟,你拿个主意呀?”

“别急,先说说是怎样受的伤?”

“昨儿个晚上,什么‘武林仙姬’的臭女人,打伤了我,又伤了小娘子,还要杀人,小娘子不知为什么不敢回手……”说着,连连喘气。

臭女人三个字,使陈家麟啼笑皆非。

“后来呢?”

林二楞咧嘴一笑道:“后来,我发了急,说我打渔的老弟会杀他,她问什么打渔的老弟,小娘子说出了你的名号,怪事,竟把她给吓跑了。”

说完,又得意地咧了咧嘴。

陈家麟表面上陪着笑,但心里却有如钢针在扎。

“再后来呢?”

“小娘子连口也不能开了,一大早我便出来请大夫……”

“你就住在附近?”

“是的,喏,前面那片树林后就是了!”

“怎么会被‘武林仙姬’找上的?”

“嗨!我到镇上买东西,迟了些,小娘子到路边等我,就这么撞上了。”

陈家麟想了想,道:“我们先回去再说吧!”

林二楞又想挣起身来,“哎哟!”一声,又一屁股坐回地面。

吴弘文道:“大哥,我背你!”

林二楞眼鼓鼓道:“老弟,他是谁?”

陈家麟道:“对了,我忘了介绍,他叫吴弘文,以后你管叫他三弟,叫我二弟,好么?”

林二楞点了点头道:“老弟说什么就是什么,有什么不好,叫三弟就三弟吧!”

吴弘文俯身背起了林二楞,那壮硕的身躯,几乎比吴弘文大了一倍。

这里虽是大路,但地点却很荒僻,目光所及,不见有半户人家。

三人穿过树林,再走了约莫半里,只见一椽茅屋,孤立在一片荒芜了的园地中间。

林二楞在吴弘文背上用手一指,道:“到了,就是这里!”

林二楞人粗心细,茅屋门竟然还上了锁。

吴弘文把他放了下来,用手架住他的胳膊。

他掏出钥匙起来,边开锁边大声道:“小娘子,我回来了,打渔的老弟也来了,还有个新的三弟一道。……”

屋内没有应声。

开门便是堂屋,再分成两个暗间,到了屋里,林二楞又叫了数声,依然没有反应,他有些发急了,朝右首房门一指道:“就在里面!”

掀开布帘,只见一个衣裙不整的女子,直挺挺躺在床上,毫无动静,陈家麟心头一沉。

林二楞却哭叫道:“小娘子,你死了么?你……不能死,你死我也不活了!”

一边哭叫,一边便向床上扑去。

但却被吴弘文用力架住。

陈家麟走近床边,犹豫了一下,伸手探了探,回头道:“别闹,人没死,只是晕过去了,三弟,扶大哥到椅上坐好。”

林二楞被强按在椅上,泪眼婆娑地道:“没死,谢天谢地!”

陈家麟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二楞嫂直发愣。

男女有别,他无法动手为她疗伤,即使二楞没受伤,他是个浑人,也别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。

而自己身上,连起码的伤药都没有,不得已,只好求教于吴弘文道:“三弟,两个受伤的怎么办?”

吴弘文道:“小弟身上带得有伤丹,十分灵效,服下之后,辅以推穴过宫,必可无碍,只是……只是大嫂子是妇道人家……”

陈家麟道:“先给两位服下伤丹,三弟负责为大哥推拿,大嫂子另想办法。”

吴弘文点头,从怀中取出两粒金色丹丸,一粒支与陈家麟,另一粒由林二楞自己服下,然后便开始为林二楞推拿。

陈家麟到外间倒了半碗冷开水,然后捏开二楞嫂的嘴,把丹丸喂入她的口中,再给她灌了两口水,轻轻一点“喉结”,丹丸顺喉而下。

喂完了丹药,他便无事可做了,他不能替她推拿而帮助药力行开。

约莫两刻光景,林二楞疗伤完毕,起身边近床沿,愁眉苦脸地道:“小娘子怎么办?”

吴弘文道:“只有等药力自己行开,大嫂子稍微好转之后,她便可自行运功疗伤,不过……时间可能要久些。”

林二楞“嗯!”了一声道:“我就是不懂这个,难道二弟也不懂?三弟,还是麻烦你吧?”

吴弘文期期地道:“大哥,这……不太方便!”

林二楞皱起了眉头道:“什么不太方便,我看你替我捶打时十分方便嘛?”

吴弘文无可奈何地道:“大哥,嫂子是妇道人家,我是说这点不方便!”

林二楞大声嚷道:“什么妇道人家,我们既然称上了兄弟,有啥方便不方便的,动手吧?”

吴弘文把眼睛望向陈家麟,看样是希望他解围。

陈家麟不用看吴弘文的表情他也知道,要能做,他早做了,和声道:“二楞哥,先别性急,这多少是有点不便,推穴过宫,要触遍全身,嫂子已服下金丹,决无大碍。”

林二楞道:“二弟开了口,我没话说了!”

凡是这种浑厚的人,一旦服了谁,那是死也不变的。

过了半个时辰,二楞嫂毫无动静,三人都着了慌。

吴弘文苦着脸道:“怪事,照理服下这金丹,不出半个时辰定有反应的。”

林二楞抓耳搔腮,站起又坐下,坐下又站起,不断地用衣袖擦汗。

“二楞!”一声喊嚷,从门外传来。

林二楞真跳起来,噘着嘴道:“妙啊!我师父来了!”

话声才落,来人已进入堂屋,正是那“草头郎中倪景星”。

林二楞迎到房门边,大声道:“师父,二楞给您老人家叩头!”

说着,真的跪了下去。

“草头郎中”抬手道:“起来!”

目光扫向房中,一见陈家麟与吴弘文在场,不由惊奇地道:“你们怎么也在这里?”

陈家麟作揖道:“倪前辈好,我们三个是口盟兄弟!”

“草头郎中”不解地道:“二楞怎会高攀上你俩?”

陈家麟简单地说了结交的经过,林二楞傻笑着站起身来。

吴弘文这才施礼道:“晚辈吴弘文,见过前辈!”

“草头郎中”一摆手道:“不必多礼,老夫叫‘草头郎中倪景星’……”

吴弘文双睛一亮,道:“前辈不是尊号‘神拳铁掌’么?”

“草头郎中”瞥了床上的二楞嫂一眼,道:“不管以前了,老夫现在叫‘草头郎中’!”

说完,转向林二楞道:“二楞,你怎会娶到这么个花不溜丢的媳妇?”

林二楞咧嘴傻笑道:“师父,她说因为我愣才嫁给我!”

“她怎么了?”

“受了重伤,吃了药还不见好!”

“草头郎中”取下串铃药箱,进入房中,走过去伸指探了探,皱眉道:“内腑受伤极重,但不妨事,还有救,不过……老夫有大事要办。”

“师父,您不能不救她啊!”

林二楞发了急,连脸都挣红了。

“草头郎中”现出很为难的神色道:“这可怎么好,老夫要办的是大事……”

陈家麟想了想,道:“倪前辈,晚辈能代劳么?”

“草头郎中”沉吟了片刻,象突然下了决心似的深深吐了口气,道:“只好如此了!”

说完,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墨砚,匆匆写了一张字柬,收入封套,然后交与陈家麟道:“这封信三天内送到南昌玄武观,面交‘清风道长’,决不能有误,我这楞徒弟媳妇的伤,至少要五天工夫治疗,看样子赶不上了……”

陈家麟接过手来,他不知道写的是什么,也不知道什么赶不上,当然也不好追问,恭谨地应道:“晚辈一定送到!”

“对了,小娘子有下落没有?”

“这个……还没有!”

他这句话是咬牙回答的。

吴弘文惊异地望了陈家麟一眼,但他没有马上问。

林二楞可就接上了腔:“二弟,你找的什么娘子?”

陈家麟最怕提这问题,一摇头道:“以后再告诉你,事不宜迟,我与三弟要上路了!”

林二楞有些依依地道:“什么时候再来?”

陈家麟道:“有空就来,日子长着哩!”

说着,长揖向“草头郎中”告辞。

吴弘文也跟着告辞,林二楞送到林边,才殷殷叮嘱后会而别。

上了路,吴弘文再也憋不住了,开口道:“二哥,原来你是在找二嫂?”

陈家麟咬了咬牙道:“三弟,提起这事我便心烦,以后再告诉你,现在不要问。”

吴弘文困惑地扫了他一眼,不再开口了。

陈家麟换过话题道:“三弟,你方才说倪前辈的名号是‘神辈铁掌’?”

吴弘文道:“是的,响当当的人物,一双拳头一双掌,罕有敌手,不知怎会变成了‘草头郎中’,二哥以前不认识他?”

陈家麟道:“不认识!”

吴弘文道:“到了南昌,是不是还要找‘武林仙姬’?”

陈家麟沉重地应了一句:“那是当然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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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如果有人要将世人划分成两类,那么世界上只有下列的两种人。一种是聪明人。而另一种,就是笨蛋。在武林中,聪明的人很多,但笨人却更多。而且,有种人看来似乎聪明绝顶,其实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笨蛋。同样地,有种人看来好像仅胜白痴一筹,但他根本上一点也不笨,而且能够聪明地去控制自己的一生。真正聪明的人,当然往往能够得到更多的快乐,更多的幸福。而那些笨蛋,永远懵然不知道自己的愚昧,拼命地去追求金钱与权力,终而一无所有。
  • 烈马刀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