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勒索一万大洋

汤三斤回到山窝里,血虽然已经止住,但人也已迷迷糊糊起来,躺在草席上,说着呓语。

田东明见干爹这般辛苦,心如刀割,忍不住道:“干爹,等孩儿去打那丫头一顿,给你出出气!”

汤三斤已不能答话,田东明转身出去,却让郭茂扭住,一把扯到一旁去,田东明道:“郭军师,你待怎地?”

“你要去打那丫头?”

“有什么大不了?惹火了我,便一刀送她上西天!”

郭茂道:“老大受伤不是她干的,打她算得了报仇吗,别冲动!”

田东明叫了起来:“依你这样说,俺还要好好款待她哩!”

郭茂一本正经地道:“正该如此,俺刚才已问过,这丫头原来是仙石屯的村长齐天寿的宝贝千金……”

田东明快口道:“就是皇帝的女儿,老子也要揍她一揍!”

郭茂冷笑一声:“要是老大清醒,一定也会反对你这样做,你知道吗?她是一棵摇钱树。”

田东明有点不明白,一对眼睛睁得铜铃般大。郭茂接道:“齐天寿是仙石屯首富,他女儿在咱们手中,只要咱们信一到,他还不乖乖拿钱来交换,这样咱们这趟也不致空手而回,老大的血也不会白流!”

田东明拍拍自己的脑袋道:“俺怎地没想到这一层?几乎误了大事,军师你有什么办法?”

郭茂说道:“咱们先写封信要他交一万个大洋,要钞票不要铜板,订个地方交易!”

“他肯出这么高价吗?”

郭茂狡猾地一笑:“他当然不肯,但打个四折,也有四千个大洋,足够咱们快乐逍遥一段时日!”

田东明咬牙道:“干爹给他们害得这么惨,四千个大洋,老子才不放人,军师,我现在心情烦得很,这件事便交给你办吧!”

郭茂拍拍胸膛,道:“你放心,包你袋袋平安!”他叫人炊热两个白面馒头,弄了碟豆腐干炒山鸡肉丝,一碗蛋花汤,放在竹篮里,提着去见齐珍姑。

齐珍姑被关在一栋竹舍里,背后靠着山壁,天气虽热,却甚阴凉,郭茂心思仔细,还着人送一盆水进去,给她洗脸。

齐珍姑被抓上山后,一直以泪洗面,几番想撞山壁自尽,一来缺勇气,二来两个粗壮的女人又看得紧,山上有五六个女人,是匪徒的母亲,在山上替匪徒们煮饭洗衣。

齐珍姑上山之后便没匪徒来看她。心想被女人看守,总是比男人好,哪知道那两个看守她的女人也不是善类,见她哭个不停,污言秽语之外,还施以拳打脚踢。

就在这时候,郭茂进来,沉着脸喝道:“银娘、瑛姑,你们两人吃了豹子胆,谁叫你们打齐小姐?”

那两个蠢货如何知道他的心思,还快口道:“这臭货不知好歹,整日哭哭啼啼的!”

“她是千金小姐,来咱们这里当然不习惯,不哭才奇怪!都给我出去吧!”郭茂关上门,道,“齐小姐,你不用惊怕,以后再无人会动你一根汗毛了!”

齐珍姑未知世途险恶,只道郭茂真的是个好人,便慢慢收泪。郭茂道:“瞧你一张花朵似的脸蛋,脏得不成样子,你先洗个脸吧!洗了脸吃饭。”

“我……不饿。”

“傻丫头,这是什么时候?不会不饿的?饿坏了身子,还能下山跟你爹娘团聚吗?”

齐珍姑心头大喜,蓦地抬起头来,颤着声问:“大叔,你肯让我下山?”

郭茂笑道:“不让你下山,难道要大叔养你一生一世?你先洗了个脸再说!”

齐珍姑虽然天真,可也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般顺利,当下真的扭了毛巾洗脸,郭茂把馒头拿了出来,放在桌上,道:“山上一切不方便,也没有什么好东西,你将就一点吧,吃饱了咱们再慢慢说话!”

齐珍姑福至心灵,抓起一个馒头,把另一个推到郭茂面前:“大叔,我吃一个已够,你也吃吧!”

郭茂老实不客气,抓起馒头,咬下一角,醮着菜汁往嘴里塞去:“小姐知道我们怎会上山做强盗吗?”他见她摇头,又道,“你可知道我本来是个知书识礼的夫子吗?”

“你是教书先生?”齐珍姑大感意外的问。

“不错!你以为俺天生贼骨吗?俺在程沟教了几年书,因为老婆病重,向程剥皮预支薪金,他不肯……嗯,程剥皮两个儿子十分顽皮,所以,在放学后,还到他家当家庭教师。咳,当时程剥皮撵俺出去,后来他家不见了一批药材,便怀疑是俺偷的,把俺毒打了一顿,事后再将俺赶走,他的话谁敢不听,从此再也无人请俺当教师了,最后只好走上这条路。”

齐珍姑很同情他,问道:“你妻子的病……”

“她没钱医病,当然活不成!”

“我也听人说过,程剥皮很刻薄。”

“我们这里的人,绝大部份都是被迫上梁山的,就请齐小姐可怜可怜!”

齐珍姑一怔,用疑惑的目光瞪着他,心想我可怜你们又有什么用处?

郭茂说道:“只要齐小姐肯同情咱们,咱们以后一定洗手不干,重新做人!”

“你要我怎样同情你们?”

“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我们想请你写封信给你父亲。请他送些钱来,让咱们作安家费。你爹的钱一到,咱们便放你回来,而你也算做了一场功德!”

齐珍姑尚在沉吟,郭茂又道:“你父亲交钱的时候,咱们会带你下山,一手交人一手交钱!”

“你们要多少钱?”

“不多,一千个大洋而已。”

齐珍姑心想一千个大洋爹肯定拿得出来,而且看来非此没法脱离魔掌,所以点头答应。郭茂连连作揖:“姑娘真是咱们的再生父母,咱们一生都会感激你,愿你长命百岁!”

齐珍姑听后有点飘飘然,郭茂看在眼里,喜在心头,连忙着人送纸笔进来,道:“齐小姐,你最好言词写得恳切一点,咱们善待你,你也得照实写。免得令尊令堂担心!俺出去等你,你写好后,唤一声就行!”

齐珍姑想了一下,提笔醮墨,飞快地写满了一张纸。郭茂看后十分满意,大声吩咐银娘跟瑛姑善待齐小姐。

齐珍姑这时候才放下心来,倦意袭上心头,躺下便睡。

郭茂把信拿给田东明看。“你瞧,这小妮子不是中计了?”

田东明道:“哼!一千个大洋有个屁用?”

郭茂提笔在一字上面加了一竖,道:“这不变成十千了?小马,快来!”

一个长得精伶的小伙子走了进来,郭茂又写了一张字条,然后把信交给小马。

“立即送去仙石屯给齐天寿,你最好不要亲自交给他!”

小马笑道:“俺如果连这个也不懂还能混吗?”

小马是假借一个叫化子的手,将信交给齐天寿的,齐天寿急忙将信拆开,一入目便认得是女儿的字迹。

“父亲大人膝下,不孝女儿令大人受惊了,闲言不必多说,女儿上山之后,他们对女儿照顾周到,丝毫未损,请双亲大人勿念,女儿在山上得悉,所谓流寇者都是被迫上山的,而他们都有悔意,亟欲重新为人,却苦无安家费,是以请大人交出十千大洋,则不但女儿可平安回家与双亲团聚,且大人亦做了一件功德,使百余个流寇可重新做人,地方百姓有幸,女儿在山上翘首而望,请大人速办,笔纸难尽心底言,见面再作详述,不孝女儿齐珍姑叩。”

旁边还有一行小字,用笔圈住:切切勿误,莫误了女儿一生。

齐天寿看后大叫一声:“好个不孝女,十千个大洋,不是要了我的老命!”他连忙再看字条,那字条的字迹截然不同,苍劲许多:

齐先生台鉴:启者,令媛在山上享有一切自由,然敝等急需一笔安家费,令嫒巾帼不让须眉,已答应襄助,先生不为敝等也该为自己女儿着想,三日后听你回音,请将信放在贵村外石碑下面是盼,逾日不复,莫怪敝等要得罪令嫒。“天马”汤三斤顿首。

“反了!反了!这不是要老夫的命了吗?”

齐天寿的叫声,惊动了内堂的妻子妾侍,都一齐出来询问,齐天寿把信念给女人听,骂道:“这逆女勾结贼人勒索父亲,简直岂有此理!”

董氏道:“老爷,你气糊涂啦?千万不要害了珍儿一条小命!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,她如果有什么不测,我也不想再活了!”

齐天寿道:“一万个烧饼也不容易筹办,何况是大洋?你叫我去哪里拿一万大洋来赎她?罢了,罢了,就算没生她吧!”

董氏嗔道:“没良心的东西,你有能力再生一个吗?”

齐天寿跳了起来:“依你说,又该怎样?”

董氏沉吟道:“一万大洋的确太多,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……你去找李百亩商量吧!女儿是在他家丢的,他多少有点责任!”

齐天寿冷哼一声:“女儿是咱们的,他才不紧张,何况这人一向吝啬,要他拿钱,跟要他的命一样!”

“咱们有女儿,他也有女儿,他不负责任,咱们也不要他女儿!哼……叫海儿再讨一房,说不定,明年便可生个胖小子了!”

齐天寿想想也有几分把握,当下便换衣服,备轿,带了那封信去石桥屯。

李百亩见齐天寿气冲冲而来,心头一沉,堆着笑脸说道:“齐兄,还未吃午饭吧?”

“别忙着吃饭,这封信你先看看!”

李百亩看后,呵呵笑道:“想不到珍姑这丫头有菩萨般的心肠!”
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“她不为自己着想,却担心流寇的出处,齐兄你现在可不能再说我与‘天马’勾结了吧?”李百亩哈哈大笑。

“难道你看不出这是小女被迫而写的吗?”

“小弟愚昧,的确看不出来!”

齐天寿沉住气道:“我不管你怎样个想法,总之我女儿在你家不见的,你也有责任,一人负担一半!”

李百亩叫了起来,好像胸膛挨了一刀。“你,你放什么屁?你女儿不见了,要我负担一半,天下间可没这等事!”

齐天寿道:“你照顾不周,怎说不关你的事?”

“嘿嘿,说不定令媛跟流寇勾结,故意来敲诈老夫的!再说你女儿也不值十千个大洋,也许人家只要三千个,我给你五千个,你不是反而赚了?”

齐天寿沉住气道:“你准备怎样解决这件事?”

“钱是免说了!”

齐天寿只好施出最后一度板斧。“你不肯出钱,老夫便不要媳妇了!”

“笑话,我女儿犯了什么七出之条,你要退婚?”

“哼!不照顾小姑,串通娘家勾结流寇!”

“真是欲加之罪,何患无词!”李百亩想了一下,道,“好吧,我负担一千个大洋,你把媳妇带回去,以后这件事,便与李家无关!”

“十分之一?嘿嘿,老夫不干!”

“不干便拉倒!你到官府告我吧!”李百亩道,“亏你还是个生意人,人家出价,你可以还价,真要给你一万大洋呀?你也算白活了!依我看,你就出价二千大洋吧,他们要钱,不会要你女儿的命!”

齐天寿想了一下,心想要告到官里去,自己也不可能胜诉,还得上下打点,便说道:“媳妇我可以带回去,但假如对方坚持的数目超过五千大洋,我可还得来找你!”

“找我也没用,依我看你还是去找我女婿,叫他带你去见王镇长,跟他商量才是上策!”

齐天寿不得要领,只好领着媳妇回去,半路上,李玉珠道:“爹!我有一件事不得不对你说,你自己拿主意吧!”

齐天寿讶然问道:“是什么事,你还不快说?”

“那、那天晚上媳妇受了惊吓,腹中的……”

“吓,你流产啦?嘿!难怪你爹肯拿一千个大洋来!他算盘打得好精明!”

李玉珠垂泪道:“那你还要不要媳妇?”齐天寿叹一口气,仍带她回家,须知媳妇没犯七出之条,他要退婚也不容易。

齐天寿回家之后,立即写了一封信,叫人送到村口的石碑下面,专等“天马”的回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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