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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人心难测

阿飞坐的姿势很不好看,他从来也不会像李寻欢那样,舒舒服服的坐在一张椅子里。

他这一生中几乎很少有机会能坐上一张真的椅子。

屋子里燃着炉火,很温和,他反而觉得很不习惯,林仙儿蜷伏在火炉旁,面靥被炉火烤得红红的。

这两天,她似乎连眼睛都没有阖过,现在阿飞的伤势似奇迹般痊愈了,她才放心的睡着。

她睡着时仿佛比醒时更美,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,浑圆的胸膛温柔的起伏着,面靥红得像桃花。

阿飞静静的望着她,似已痴了。

屋子里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,炉火的燃烧声,外面的雪已在溶化,天地间充满了温暖和恬静。

阿飞的目中却渐渐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。

他忽然站了起来,悄悄穿起了靴子。

美丽的事物往往就如同昙花,一现即逝,谁若想勉强保留它,换来的往往只有痛苦和不幸。

阿飞轻轻叹息了一声,在屋角的桌上寻回了他的剑!墙上挂着一幅字,是李寻欢的手笔,其中有一句是:“此情可待成追忆!”

两天前,阿飞还绝不会了解这句诗的意思,可是现在他却已知道,只有回忆才是真正永恒的。

只有回忆中的甜蜜,才能永远保持。

阿飞轻轻将剑插入了腰带。

突听林仙儿道:“你……你要做什么?”

她忽然惊醒了,美丽的眼睛吃惊的望着阿飞。

阿飞却不敢回头看她,咬了咬牙,道:“我要走了!”

林仙儿失声道:“走?”

她站起来,冲到阿飞面前,颤声道:“你连说都不说一声,就要悄悄的走了?”

阿飞道:“既然要走,又何必说。”

林仙儿身子似乎忽然软了,倒退几步,倒在椅子上,望着阿飞,两滴泪珠已滚下了面靥。

阿飞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,他从来未尝过这种既不是愁,也不是苦,既不是甜,也不是酸的滋味。

这难道就是情的滋味?

阿飞道:“你……你救了我,我迟早会报答你的……”

林仙儿忽然笑了起来,道:“好,你快报答我吧,我救你,就为的是要你报答我。”

她在笑,可是她的眼泪却流得更多。

阿飞黯然道:“我也知道你的心意,但我不能不去找李寻欢……”

林仙儿道:“你怎知我不愿去找他,你为何不带我走?”

阿飞道:“我……我不愿连累你。”

林仙儿流泪,道:“连累我?你以为你走了后,我就会很幸福么!”

阿飞想说话,但嘴唇却有些发抖。

他从未想到自己的嘴唇也会发抖。

林仙儿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他,紧紧抱住了他,像是要用全心全意,全部生命抱住他,颤声道:“带我走,带我走吧,你若不带我走,我就死在你面前。”

这世上能在美丽的女人面前说“不”字的男人已不多,女人若是说要死的时候,能拒绝她的男人只怕就连一个都没有了。

夜很静。

阿飞走出屋子,就看到一片积雪的梅花。

原来这里就是“冷香小筑”,奇怪的是,这两天兴云庄已闹得天翻地覆,却没有一个人到这里来的。

他们若要搜捕阿飞,为何未搜到这里。

他们为何如此信任林仙儿?

林仙儿紧紧拉着阿飞的手,道:“我要去跟我姐姐说一句才能走。”

阿飞道:“你去吧。”

林仙儿咬着嘴唇一笑,道:“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,我要跟你一齐走。”

阿飞道:“可是你的姐姐……”

林仙儿道:“你放心,她也是李寻欢的好朋友。”

她拉着阿飞穿过梅林,奔过小桥,园中静无人声,灯火也很寥落,阿飞竟似再也无力抛脱她的手。

小楼上还有一点孤灯,却衬得这小楼更孤零萧索。

小楼上黄幔低垂,人却未睡。

林诗音正守着孤灯,痴痴的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
林仙儿拉着阿飞悄悄走上来,轻轻唤道:“大姐……大姐你为何还没有睡?”

林诗音还是痴痴的坐着,连头都没有抬起。

林仙儿道:“大姐,我……我是来向你告别的,我要走了,可是……可是我绝不会忘了大姐对我的恩情,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!”

林诗音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,过了很久,才慢慢点了点头,道:“你走吧,走了最好,这里本已没有什么可留恋之处。”

林仙儿道:“姐夫呢?”

林诗音似又过了很久才听懂她的话,喃喃道:“姐夫?……谁的姐夫?”

林仙儿道:“自……自然是我的姐夫。”

林诗音道:“你的姐夫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
林仙儿似乎呆住了,呆了半晌,才勉强一笑,道:“我们现在要由近路赶到少林去……”

林诗音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:“你走吧,快走,快走……一个字都莫要说了,快走!快走!”

她挥舞着双手,将林仙儿和阿飞全部都赶了下去,又缓缓坐回灯畔,眼泪已流下了面颊。

低垂着的黄幔外缓缓走出了一个人,竟是龙啸云。

他瞪着林诗音,嘴角泛起了一丝狞笑,冷冷道:“他们就算到了少林也没有用的,普天之下,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李寻欢了……”

阿飞吃得虽多,并不快,每一口食物进了他的嘴,他都要经过仔细的咀嚼后再咽下去。

但他又并不是像李寻欢那样在慢慢品尝着食物的滋味,他只是想将食物的养份尽量吸收,让每一口食物都能在他身体里发挥最大的力量。

长久的艰苦生活,已使他养成了一种习惯,也使他知道食物的可贵,在荒野中,每餐饭都可能是最后的一餐。

他吃了一餐饭后,永远不知道第二餐饭在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到嘴,所以每一口食物他都绝不能浪费。

这客栈并不大,他们不停的走了一天之后,才在这里歇下,此刻饭铺都已打烊,他们只有在屋子里吃饭。

林仙儿托着腮,脉脉含情的望着他。

她从未见过一个对食物如此尊敬的人,因为只有知道饥饿可怕的人,才懂得对食物尊敬。

阿飞将盘子里最后一根肉丝和碗里最后一粒米都吃干净了之后,才放下筷子,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
林仙儿嫣然笑道:“吃饱了?”

阿飞道:“太饱了!”

林仙儿笑道:“看你吃饭真有趣,你一顿吃的东西,我三天都吃不完。”

阿飞也笑了,道:“但我可以三天不吃饭,你能不能?”

他笑的时候,是眼睛先笑,然后笑意就缓缓自眼睛里扩散,最后到达他的嘴,就仿佛冰雪缓缓在溶化。

林仙儿看着他的笑容,似也痴了。

过了很久,她忽然问道:“你忘了一件事。”

阿飞道:“哦?”

林仙儿道:“你的金丝甲还在我这里。”

她解开包袱,取出了金丝甲,在灯光下看来,这人人垂涎的武林重宝,的确是辉煌灿烂,不可方物。

林仙儿道:“为了看你的伤势,我只有替你脱下来,一直忘了还给你。”

阿飞看也没看一眼,道:“你留着吧!”

林仙儿目中露出欢喜之色,但却摇头道:“这是你所得来的东西,你以后也许还会需要它的,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?”

阿飞凝注着她,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,道:“我没有送给别人,也不会送给别人,我只是送给你。”

林仙儿痴痴的望着他,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欣喜,两人就这样无言的互相凝注着,也不知过了多久。

然后林仙儿忽然“嘤咛”一声,扑入了他怀里。

室外的风声呼啸,桌上的烛火在跳动,她的胴体是那么柔软,那么温暖,在不停的轻轻颤抖。

阿飞的心已剧烈的跳动了起来。

他一生中从未领略过,如此温柔也如此销魂的滋味。

他也是男人,而且正年轻。

虽然没有人教过他,但这种事永远不要别人教的,他缓缓垂下头,他的嘴唇盖上了她的嘴唇。

她的唇如火。

在这一刹那间,天地间所有其他的一切都已变得毫无意义,世间万物似乎都已焚化,时间似也停顿。

她颤抖着,发出一阵阵呻吟般的喘息。

她颤动的身子引导着他的手。

她的肌肤细致,光滑,火一般发烫。

她的发髻已凌乱,长裙已撩起,整个人都似在受着煎熬,她两条修长的,苍白的腿已纠缠在一齐。

阿飞整个人都似乎已将爆裂。

在朦胧的灯光下,她莹白光滑的腿上已起了一粒粒寒栗,腿虽然是蜷曲着,纤巧的脚背却已挺直。

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一种比这更诱人的景象。

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,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耳朵上,用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耳垂,咬得他灵魂都已崩溃。

汗珠一粒粒流过他的脸,他紧张得直抖——这是他第一次,埋葬了二十年的情欲已将在这一瞬间爆发。

他们不知何时已滚到床上。

阿飞本是个最能控制自己的人,但现在却再也控制不住了,到了这种时候,还有谁家少年能忍得住?

他解开了她的衣服……

她已完全赤裸!

他压上了她的胸膛,已能感觉到她坚挺的乳房在他胸膛上摩擦,他像是已变成了一只野兽。

但就在这时,林仙儿忽然推开了他,重重的推开了他,骤然不意,竟被推倒在床下。

他呆住了。

只听林仙儿颤声道:“我们不能这样做……不能这样做……”

她蜷曲在床上,紧紧抱着床棉被,流泪道:“我虽然也忍不住,可是我们现在若……若不能忍耐,以后一定会后悔的……以后你一定会将我看成一个淫荡的女人。”

阿飞没有说话,过了很久,才缓缓站起来。

他已完全冷却。

林仙儿忽也滚到地上,抱住了他的腿,流泪道:“求求你,原谅我,我……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,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,是么?”

阿飞咬着嘴唇,终于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你这样做是对的,这是我的错,我怎会怪你。”

林仙儿道:“我知道你……你现在一定很难受,你现在若一定要,我……我也可以给你,反正我迟早总是你的。”

阿飞抚着她的头发,柔声道:“你可以忍,我为什么不能忍,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!”

林仙儿偷偷的笑了。

因为她知道骄傲而倔强的少年,终于完全被她征服,此后必将永远倒伏在她的脚下。

阿飞抱起了她,轻轻将她放在床上,替她盖起了被,在他心目中,她已是纯洁与美的化身。

她已成为他的神祇。

阿飞已走了。

林仙儿躺在床上,还在偷偷的笑。

能征服一个男人,的确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。

突然间,窗子开了,冷风吹入。

林仙儿坐了起来道:“什么人?”

她问过这句话,就立刻看到一张脸,脸上发着惨绿色的青光,在夜色中看来就像鬼魅。

夜深人静,忽然有这样一个人在窗外出现,就算是胆子很大的男人,只怕也要被吓得魂不附体。

但林仙儿又躺了下去,既没有惊呼,也没有被吓晕,只是静静的瞧着这个人,脸上甚至连一丝惊惧之色都没有。

这人也在瞧着她,一双眼睛就像是两点鬼火。

林仙儿反而笑了,悠然道:“你既然来了,为何不进来?”

话刚说完,这人已到了她床前。

他身材高得可怕,脸很长,脖子也很长,脖子上却缠着一层白布,使得他全身都僵硬起来,又像个僵尸。

但他的动作却又灵活,又轻捷,谁也看不出他是如何掠入窗户的,林仙儿瞧着他的脖子道:“你受了伤?”

这人瞪着眼,却闭着嘴。

林仙儿道:“是李寻欢伤了你?”

这人脸色变了变,厉声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林仙儿叹了口气,道:“我本来以为你能杀死他的,谁知反而被他伤了。”

这人脸上的青气更盛,道:“你怎知我要杀他?”

林仙儿道:“因为他杀了丘独,丘独却是你的私生子?”

她淡淡一笑,接着道:“你一定又在奇怪我怎会知道这件事的,其实这道理简单得很,‘青魔’伊哭从来不收徒弟,丘独却不但传得了你的武功心法,还得到你一只青魔手。”

伊哭鬼火般的眼睛盯着她,过了半晌,才一字字道:“我也认得你。”

林仙儿嫣然道:“哦,那可真是荣幸得很。”

伊哭道:“丘独死的时候,青魔手已经不见了。”

林仙儿道:“的确不见了。”

伊哭道:“他将青魔手送给了你?”

林仙儿道:“好像是的。”

伊哭怒道:“他若未将青魔手送给你,又怎会死在李寻欢手下?”

林仙儿道:“你并未将青魔手送给我,却也伤在李寻欢手下了,是么?”

伊哭咬着牙,突然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。

林仙儿非但还是不害怕,反而笑得更甜了,柔声道:“就算他为我而死,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,因为他认为很值得。”

烛火在她脸上闪动着,她的笑靥就像是蔷薇正在开放。

伊哭盯着她的脸,嘴角露出一丝狞笑,道:“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值得?”

他突然将她身上的棉被掀了起来。

她赤裸的身子蜷曲着,就像是一只白羊。

伊哭的喉结上下滚动着,喉咙似已发干。

林仙儿媚笑道:“你看我值得么?”

伊哭将她的头发缠在手上,越缠越紧,仿佛要将她头发全部拔下来,林仙儿虽已疼出了眼泪,但水汪汪的眼睛里却露出了一种兴奋的渴求之色,眯着眼瞧着伊哭,呻吟着喘息道:“你为什么只敢抓我的头发?难道我身上有刺?”

这样的眼神,这样的话,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?

伊哭突然反手一掌掴在她脸上,接着,就紧紧抓住了她的肩头,用力拧着她的身子……

林仙儿身子突然颤抖了起来,却不是痛苦的颤抖,而是兴奋的颤抖,她的脸又变得滚烫。

伊哭一拳打在她小肚子上,嗄声道:“贱货,原来你喜欢挨打。”

林仙儿被打得全身都缩成一团,呻吟着:“你打,你再打,你打死我吧……”

她的声音里竟也没有痛苦之意,却充满了渴望。

伊哭道:“你不怕我?”

林仙儿颤声道:“我为什么要怕你?你虽然丑得可怕,但却还是男人。”

伊哭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,重重掼在地上,再拎起她的头发,林仙儿反而紧紧的抱住了他,喘着气道:“我不怕你,我喜欢你,漂亮的男人已见得太多了,我就喜欢丑的男人。你……你还等什么?”

伊哭没有再等。

任何男人都不会再等了。

屋子里只剩下喘息声。

伊哭正站在床边穿衣裳,他俯视着床上的林仙儿,面上带着那种唯有征服者才有的骄傲和满足。

过了很久,林仙儿忽然望着他嫣然一笑,道:“现在你总该知道我是不是值得的了吧?”

伊哭道:“我真该杀了你的,否则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你手上。”

林仙儿道:“你本是来杀我的。”

伊哭道:“哼。”

林仙儿媚笑道:“你下得了手?”

伊哭又盯了她半晌,忽然问道:“跟你一齐来的那小伙子是谁?”

林仙儿笑道:“你为什么要问他,是吃醋?还是害怕?”

伊哭冷冷笑着,拒绝回答。

林仙儿眼波流动,道:“他是个乖孩子,不像你这么坏,早就远远找了间屋子去睡觉了,他若在附近能听到声音的地方,怎会让你如此欺负我。”

伊哭冷笑道:“他听不到,是他的运气。”

林仙儿道:“哦?你难道还想杀了他?”

伊哭道:“哼。”

林仙儿笑道:“你杀不了他的,他的武功很高,而且是李寻欢的朋友,我也很喜欢他。”

伊哭面色立刻变了。

林仙儿眼珠一转,又笑道:“他就住在前面那排屋子最后一间,你敢去找他么?”

话未说完,伊哭已窜了出去。

林仙儿道:“小心些呀,你的咽喉上若再挨一剑,那就糟了。”

她吃吃的笑着,钻进了被窝,开心得就像是一个刚偷了糖吃,却没有被大人发觉的孩子。

比征服一个男人更愉快的事,那就是在同一天晚上征服两个男人,再让他们去互相残杀。

“他们究竟谁强些呢?”

想到伊哭的青魔手将阿飞头颅击破时的情况,她眼睛就发了光,想到阿飞的剑刺入伊哭咽喉时的情况,她全身都兴奋得发抖。

想着想着,她居然睡着了,睡着了还是在笑,笑得很甜,因为无论谁杀死谁,她都很愉快。

今天晚上,她已很满足了。

床很柔软,被单也很干净,但阿飞却偏偏睡不着,他从未失眠,从不知道失眠的滋味竟如此可怕。

以前他只要累了,就算躺在雪地上都睡得着的,今天他虽然很累,但翻来覆去,总是想着林仙儿。

想起了林仙儿,他心里就觉得甜丝丝的,却又有些自责自愧,觉得自己实在冒犯了她。

他发誓今后一定要对她更尊敬,因为她不但美丽,而且可爱,不但可爱,而且又纯洁,又高贵。

能遇到这样的女孩子,他觉得自己实在很幸运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,但突然间,他也不知为什么,竟从床上跳了起来。

大多数野兽一嗅到警兆时就会突然惊醒。

他刚将剑插入腰带,窗子已开了。

他看到一双比鬼还可怕的眼睛正在瞪着他。

伊哭道:“你和林仙儿一齐来的?”

阿飞道:“是。”

伊哭道:“好,你出来。”

窗外就是墙,墙和窗中间,只有条三尺多宽的空隙,阿飞和伊哭就面对面的站在那里。

阿飞没有说话,他不喜欢说话,从来不肯先开口。

伊哭道:“我要杀你。”

他也不喜欢说话,只说了四个字。

阿飞又沉默了很久,才淡淡道:“今天我却不愿杀人,你走吧。”

伊哭道:“今天我也不想杀人,只想杀你。”

阿飞道:“哦。”

伊哭道:“你不该和林仙儿一齐来的。”

阿飞目中突然射出了刀一般锐利的光,道:“你若再叫她的名字,我只得杀你了。”

伊哭狞笑道:“为什么?”

阿飞道:“因为你不配。”

伊哭格格的笑了起来,道:“我不但要叫她的名字,还要跟她睡觉,你又能怎样!”

阿飞的脸突然燃烧了起来。

他原是个很冷静的人,从来也没有如此愤怒过。

他的手已因愤怒而发抖。

一只发抖的手是拿不稳剑的,但他却已忘了,怒火已烧光了他的理智,他狂怒之下,剑已划出。

青魔手也已挥出!

只听“叮”的一声,剑已折断。

伊哭狂笑道:“这样的武功,也配和我动手,林仙儿还说你武功不错。”

狂笑声中,青魔手已攻出了十余招。

这件兵器的确有它不可思议的威力,它看来很笨重,其实却很灵巧,使出的招式更是怪异绝伦!

阿飞几乎已连招架都无法招架了,他手上已只剩下四寸长的一截断剑,只能以变化迅速的步法勉强闪避。

伊哭狞笑道:“你若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两句话,我就饶了你。”

阿飞咬着牙,鼻子上已沁出了汗珠。

伊哭道:“我问你,林仙儿是不是常常陪人睡觉的,她和你睡过觉没有?”

阿飞狂吼一声,手中断剑又刺出。

又是“叮”的一震,连这半截利剑都已被青魔手震得飞了出去,他的人也已被震得跌倒。

伊哭的青魔手已雷电般击下,阿飞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,只有在地上打滚,避开几招,已显得力拙。

青魔手的压力实在太大,大得可怕。

伊哭狞笑道:“说呀,说出我问你的话,我就饶你不死。”

阿飞道:“我,我说!”

伊哭的大笑声刚发出,出手稍慢,突有剑光一闪。

伊哭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光。

等他看到这剑光时,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,他喉咙里“格格”作响,面上充满了惊惧和怀疑不信之色。

他临死还不知道这一剑是哪里来的?

他死也不相信这少年能刺得出如此快的一剑!

阿飞用两根手指挟着方才被震断的半截剑尖,将剑尖一寸寸的自伊哭的咽喉里拔出来。

伊哭面上每一根肌肉都起了痉挛。

阿飞的目光如寒冰,瞪着他一字字道:“谁侮辱她,谁就得死。”

伊哭的喉咙里还在“格格”的响,连眉毛和眼睛都扭曲起来,因为他想笑,这笑容却太可怕。

他想笑,还想告诉阿飞:“你迟早也要死在她手上的。”

只可惜他这句话永远都说不出来了。

林仙儿一醒,就看到窗上有个人的影子,在窗外走来走去,她知道这人一定是阿飞,虽想进来,却不敢吵醒她。

若是伊哭就不会在窗外了。

林仙儿看着窗上的人影,心里觉得很愉快。

伊哭虽然是一个很奇特的男人,而且很有名,这种男人对她来说,自然也很新奇,很有刺激。

但阿飞却无疑更有趣得多。

她愉快的躺在床上,让阿飞在窗外又等了很久,才轻唤道:“外面是小飞吗?”

“小飞”,这名字是多么温柔,多么亲切。

阿飞的人影停在窗口,道:“是我。”

林仙儿道:“你为何不进来?”

阿飞轻轻一推,门就开了,皱眉道:“你没有栓门?”

林仙儿咬着嘴唇笑了笑,道:“我忘了……我什么都忘了。”

阿飞忽然赶到床前,盯着她的脸,她的脸有些发青,也有些发肿,阿飞的脸色也变了,急急道:“你……你出了事?”

林仙儿嫣然道:“我若没有睡好,脸就会肿的……昨天晚上我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……”

她的脸似又红了,“嘤咛”一声,用被盖住了头,娇笑道:“你为什么这样盯着人家看?我就是睡不着嘛,你……你……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?”

阿飞又痴了,他的心已溶化。

林仙儿道:“你呢?你睡得好么?”

阿飞道:“我也没有睡好,有条疯狗一直在我窗子外乱叫。”

林仙儿眨了眨眼睛,道:“疯狗?”

阿飞道:“嗯,我已宰了它,将它抛在河里了。”

突听外面传入了一阵“叮叮当当”的敲打声,阿飞将窗子支开一些,就看到店伙正在院子里敲着水壶,大声道:“各位客官们,你们可想知道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,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么?那么就请到饭厅,由南边来的孙老先生准午时开讲,保证既新鲜,又紧张,各位还可以一边吃着饭喝着酒。”

阿飞放下窗子,摇了摇头。

林仙儿道:“你不想去听?”

阿飞道:“不想。”

林仙儿眼珠子一转,嫣然道:“我倒想去听听,何况,我们总是要吃饭的。”

阿飞笑了笑,道:“看来这伙计拉生意的法子倒真用对了。”

林仙儿掀开棉被,想坐起来,突又“嘤咛”一声,缩了回去,红着脸,咬着嘴唇,垂头道:“你坏死了……还不快把衣服拿给我。”

阿飞的脸也红了,一颗心“砰砰”的跳个不停。

林仙儿吃吃笑道:“转过去,可不准偷看。”

阿飞面对着墙壁,心似已将跳出腔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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