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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珠衣之谜

金权既走,高屏首先闪出,扬眉叫道:“陈老人家,我真打算把这厮留下,问问底细!”

陈远名笑道:“我起初也有这种念头,但后来一想,觉得这金权只是一名寻常香主,未必能知晓什么重大机密?不必打草惊蛇,遂让他安然退去。”

欧阳方怪笑道:“陈老儿……”

陈远名看他一眼,皱眉问道:“你这老怪物,又要出甚花样?”

欧阳方道:“我想问问你这老儿,是否在山林之间,磨尽雄心壮志还有没有胆量?”

陈远名惑然问道:“你问我有没有胆量,却是何意?”

欧阳方答道:“没有胆量,就不必谈,倘若有胆量时?你不妨走趟‘鹰愁山庄’,拜会拜会那位‘谈笑书生’吴总巡察。”

陈远名恍然笑道:“原来你是想叫我去探听‘白骨教’方面的布置情况!”

欧阳方点头说道:“不错,但‘白骨教’徒,个个凶残罕配,‘鹰愁山庄’无殊虎穴龙潭……”

话犹未了,陈远名便摇手叫道:“老怪物莫要激将,我去是敢去,但只怕师出无名,容易引起‘谈笑书生’吴化岐的疑心,不会有太大效果!”

欧阳方成竹在胸,含笑说道:“谁说师出无名?你不会就利用那封假的‘拔发代书’,去向吴化岐卖个人情,讨上一枚‘白骨客徽’,声明到时只去观光,不与我们沆瀣一气。”

陈远名目光一转,颔首笑道:“这法儿想得不错,我去试试。”

说到此处,向诸葛宽、高屏,含笑说道:“诸葛老弟与高姑娘等,且请在我蜗居之中,炼功准备,委屈数日。”

诸葛宽笑道:“此处清幽绝伦,已属人间仙境,怎提‘委屈’二字?倒是那‘谈笑书生’吴化岐,极为刁钻狠毒,陈老人家与他答对之时,务必多加谨慎!”

陈远名失笑答道:“我知道吴化岐极其难斗,但既承欧阳老怪物的抬举,我只好拚出这条老命,去往‘鹰愁山庄’走走!”

语音一了,果然立即含笑飘身,驰向“无忧坪”!

高屏秀眉微蹙,低声说道:“欧阳老人家,你不该把陈老人家激去‘鹰愁山庄’,万一……”

欧阳方哈哈大笑地,说道:“不会有甚万一!高姑娘难道没有看见那‘乐天樵子’陈远名,满面红光,气运甚好,不像我欧阳方一脸晦气死色!”

高屏闻言,自然而然地,向欧阳方看了一眼,不禁眉头更蹙!

因为这位老剑客欧阳方的脸上,布满灰暗色泽,确实极为难看!

一路之间,诸葛宽与高屏,均看出欧阳方的气色不佳,但如今却越发显然流露!

高屏有此感觉以后,遂与诸葛宽双双交换了一瞥忧悒眼色!

欧阳方哈哈大笑,手捋银须叫道:“诸葛老弟,高姑娘,你们不必为我发愁,常言道:‘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’,我们且抛百虑,静参神功,把握住每一分一寸光阴,以加强准备,才是正理!”

诸葛宽见他这等说法,自也不便深言地,点头笑道:“老人家说得对,我确实应该把我的‘乾元天罡指’力,尽量准备!”

一老二少三位武林奇侠,当下果然不再多话,就在“乐天樵子”陈远名那几间名为“盘古巢”的草屋之中,用起内家吐呐功夫,各自调元蓄力!

到了第二日的黄昏时分,陈远名方自回转。

但去时红光满面的“乐天樵子”,如今却脸色惨白,好像是受了甚么内伤模样?

高屏首先失声叫道:“陈老人家,你……你怎么样了?”

陈远名未曾答话,只从脸上浮起一丝苦笑,便自盘膝坐下,调气行功。

约莫两三盏热茶时分过后,陈远名脸色方渐呈红润地,长叹一声说道:“还算我虽隐山林,并未放下武功,拣回了一条老命!”

诸葛宽问道:“老人家怎会如此?难道是吴化岐……”

陈远名摇头接道:“不是吴化岐,那位‘谈笑书生’到对我礼若上宾,客气异常,不愧枭雄人物!”

欧阳方皱眉问道:“吴化岐既然对你相当礼貌,你又怎似身遭不幸,带内伤的呢?”

陈远名笑道:“老怪物你不要急好么?等我喘口气儿……”

说到此处,高屏已斟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,向陈远名含笑递过。

陈远名接了香茗,呷了两口,继续笑道:“我到了‘鹰愁山庄’,才一通报,那位‘谈笑书生’吴化岐,便亲自迎接,设宴相款!”

诸葛宽问道:“陈老人家见着‘白骨教’教主,‘阴风羽士’毛一清么?”

陈远名摇头答道:“毛一清震于诸葛老弟侠名,不敢轻视,再加上提前于重阳拜山之事,发生得太突然,遂在秘室之中,闭关独处,不知弄些什么花样?”

欧阳方笑道:“既然如此,你所获讯息,全是由吴化岐之处,探悉的了!”

陈远名又复呷了一口香茗,点头答道:“毛一清闭关期间,一切事务,均交由吴化岐代为掌理,我自然只能从他口中,探听讯息!”

欧阳方问道:“你探听了些什么讯息?”

陈远名道:“据吴化岐相告:因诸葛老弟在‘白凤’堂中,与其定约后,便由欧阳老怪物,拔发代书,邀约群雄于九九重阳,袭击‘鹰愁山庄’,他既探悉此讯,遂一面索性向诸葛老弟明言提前了断,一面也急传‘白骨磷帖’,邀集党羽!”

诸葛宽轩眉问道:“他邀约是些什么人物?有没有‘血魔魔翁’凌庆、‘百环魔母’洪九娘等‘南海双魔’?”

陈远名道:“南海路远‘双魔’既定十月中旬来此结盟,此时自然不及邀请,故而,吴化岐只请了‘邛崃双恶’、‘秦岭四凶’,以及‘野人山’中的苗蛮好手!”

诸葛宽洒然一笑说道:“这些东西,虽均凶名甚着,但对于我们来说,尚不致构成威胁!”

陈远名问诸葛宽看了一眼,正色说道:“诸葛老弟,‘白骨教’实力,本已极强,再加上这些为虎作伥之辈,我们倘无助力,则众寡之数,相当悬殊,绝不宜……”

诸葛宽接口笑道:“陈老人家放心,诸葛宽生平虽然不肯服人,但也绝不会过分骄妄!”

高屏秀眉微挑,一旁笑道:“只要大家凭籍真实武功拚斗,再强对手,我也不怕,但若吴化岐施甚么阴险毒辣……”

陈远名连连摆手,截断了高屏话头,含笑说道:“吴化岐这次是以光明正大态度,与诸葛老弟高姑娘等,一争短长,决不用卑劣无耻手段!”

高屏“咦”了一声问道:“陈老人家你怎么知道吴化岐会不用卑劣手段,保持光明态度?”

陈远名答道:“这是吴化岐自己对我说的。”

高屏笑道:“老人家认为那位吴总巡察的话儿,可以信么?”

陈远名毫不迟疑地,点头答道:“我认为可以相信。”

高屏与诸葛宽听得全是一楞,欧阳方戟指陈远名,瞪眼叫道:“陈老儿赶紧从实招来,你究竟受了吴化岐多少贿赂?否则怎会认为那等刁恶之人,能有可信之语。”

陈远名笑道:“吴化岐说是人处于不利地位,才应以非常手段,求达目的,若处有利地位?即应以正常手段,博取声名,此次‘重阳之会’,无论天时,地利人和,‘白骨教’均取得绝对有利情况,他为了霸视宇内,臣服群雄,打算完全正大光明地,以艺相搏,决不用丝毫阴险心机!”

诸葛宽剑眉微扬,点了点头说道:“他这话,倒也不无道理!”

陈远名微笑说道:“我就是因吴化岐说得入情入理,才认为其言可信……”

话方至此,欧阳方却把嘴角一披,冷笑两声。

陈远名目注这位白发老友,扬眉问道:“欧阳老怪物,你这样冷笑则甚?”

欧阳方冷然答道:“既然吴化岐要以光明举措,博取声誉,你又怎会身受内伤的呢?”

陈远名道:“老怪物莫要错怪吴化岐,他以美酒佳肴整整对我款待一天,并亲自奉陪我参观‘鹰愁山庄’,确实态度光明,毫无阴毒举措!至于我略受内伤之事,是在即将返抵峰下以前,遇着两个蒙面黑衣人的联手袭击!”

高屏道:“两人联手之下,竟能使老人家略受伤损,足见他们功力也不在弱!”

陈远名苦笑说道:“对方只是中等以上货色,并非绝顶高手,故而我虽遭意外袭击,又是以寡敌众,仍然损伤不重!”

欧阳方稍一思索,目闪精芒,轩眉叫道:“我明白了!”

高屏笑道:“老人家明白什么?”

欧阳方嘴角一披,哂然说道:“那‘谈笑书生’吴化岐,着实心机险恶,他表面对陈老儿殷勤款待,暗中则秘密遣人伏击!这样作法,既可使陈老儿淡却戒备之心,又可令人误认为吴化岐态度光明,加以赞誉!”

陈远名闻言,双眉微皱,欲语未语。

欧阳方把眼一瞪,怪叫道:“陈老儿,你皱眉则甚?难道还不以我所说为然,替那吴化岐加以辩护!”

陈远名笑道:“欧阳老怪物,你所说虽然不无可能,但我总觉得那‘谈笑书生’吴化岐的气度……”

话方至此,诸葛宽突然剑眉双挑,伸手向屋外指了一指。

高屏等人,也已听得有人登峰声息。

陈远名刚刚走出草屋,一条人影,业已飞登“无忧坪”上。

来人仍是“白骨教”下的香主金权。

陈远名见是金权,诧然问道:“金香主为何又复光降?”

金权答道:“在下奉吴总巡察之命,特来向陈老人家,致赠两件礼物!”

陈远名笑道:“我在‘鹰愁山庄’之中,已蒙吴总巡察隆厚款待,何必还……”

话犹未了,金权已将手中所捧的一具革囊递过,含笑接口说,道:“吴巡察请陈老人家,先行验看礼物,看后必然笑纳!”

陈远名听他这样说法,遂颇为好奇地,解开革囊欲加察看。

革囊才一解开,便若血腥扑鼻,中人欲呕!

陈远名猛一抖手,从囊中滚出两颗血淋淋的人头!

金权一抱双拳,朗声说道:“本教香主,凌高、邓济,未奉堂主之命,私袭贵客,已被吴总巡察,正以教规,特命金权,赉头呈验,请陈老人家海量相宽,恕过我家吴总巡察御下失严之罪!”

陈远名想不到吴化岐来了这么一着,微怔以后,只好哈哈笑道:“老夫虽遭暗袭,无甚伤损,你家吴总巡察何苦……”

金权不等陈远名说完,又自接口笑道:“陈老人家,在下来此,除了送礼,还要传言!”

陈远名道:“金香主有话请讲!”

金权笑道:“我家吴总巡察接获密报,说是‘琴剑游龙’诸葛宽,‘白发剑土’欧阳方,‘墨凤’高屏等人,已是陈老人家‘盘古巢’中佳客!”

陈远名微吃一惊,因事机既泄,未便否认,遂索性不加隐讳地,点头笑道:“不错,他们三位,确已联袂来访,金香主要不要进屋……”

金权摇手笑道:“不要,不要,我家吴总巡察奉托陈老人家,郑重转告渚葛大侠,‘重阳之会’双方各凭真实武功,一分胜负,请诸葛大侠暨一干友好,放心赴约!‘白骨教’中若有任何人胆敢有失武林规矩,无不提头相见!”

说完,也不等陈远名答话,抱拳一揖,便自离去。

陈远名向地上两颗人头,看了两眼,长叹一声,回首叫道:“老怪物看见了么,这‘谈笑书生’吴化岐,可不可怕?”

欧阳方怪笑说道:“有甚可怕?这种下流把戏,只能哄骗你这笨蛋樵夫,却难逃过我老人家的犀利目光,一看便透!”

陈远名惑然问道:“你看透了什么,竟把人家的可佩光明举措,说成下流把戏!”

欧阳方道:“可佩个屁,光明个鬼?假若那两人暗袭得手,吴化岐才不会用人头到你灵前祭奠!何况……”

陈远名见他语音忽顿,扬眉问道:“何况什么?”

欧阳方冷笑说道:“何况他表面上说是这两颗人头,属于‘白骨教’下番主,凌高、邓济所有,事实上极可能随意杀了二个无辜人物,拿来顶替!”

陈远名目注欧阳方连连摇头。

欧阳方刚一瞪眼,陈远名业已笑道:“老怪物太多疑了,我遇袭之初,对方虽属蒙面,但末后被我抓下面巾,正是地上的两颗头颅,丝毫不错。”

这几句话儿,把位“白发剑士”欧阳方,听得赧然无语,老脸通红!

高屏替他解窘,一旁含笑叫道:“陈老人家,吴化岐的耳目,怎么如此灵快,竟已知道我们几人全到了‘无忧坪’上!”

陈远名叹道:“正因如此,我才说此人可怕!”

高屏妙目流波凝望着诸葛宽,蹙眉说道:“诸葛兄,我真替我那位秦如梦姐姐担心,她和吴化歧这等厉害人物亲近,难免要吃亏呢!”

诸葛宽道:“此女自甘堕落,纵然吃亏,也是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,我们根本无法帮忙,可称爱……”

他想说“爱莫能助”,但又恐含有语病,引起高屏误会,遂在吐出一个“爱”字之后,便即住口。

陈远名笑道:“高姑娘,我又想起,我在‘鹰愁山庄’之中,还看见一桩有关吴化岐的怪事!”

高屏问道:“什么怪事?老人家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
陈远名缓缓说道:“吴化岐在制作一件衣服!”

高屏突道:“衣服应该说‘剪裁’,怎称‘制作’?着实有点奇怪呢?但不知吴化岐是怎样制作?”

陈远名答道:“他是在密室之中,亲自动手,把无数夺目明珠,和散碎晶片等光华灿烂之物,缝订在一件衣服胸前!”

诸葛宽哂然说道:“这到无甚奇怪,因为吴化岐风流自赏,遂想把他自己修饰得漂亮一点!”

陈远名目注诸葛宽,含笑摇头。

诸葛宽诧然问道:“陈老人家摇头则甚?”

陈远名含笑答道:“诸葛老弟猜得完全错了,吴化岐不是为了修饰自己,才……”

诸葛宽尚不服气地,接口问道:“老人家怎知他不是修饰自己?”

陈远名道:“因为吴化岐所亲手缝缀明珠宝石,弄得光华夺目的那件衣服,不是男衣,而是女服!”

高屏“哦”了一声失笑说道:“若是女服,便更不奇怪!”

陈远名莫明其妙地,目注高屏问道:“高姑娘,你这‘更不奇怪’一语,却是怎讲?”

高屏骄笑说道:“因为吴化岐对于‘赤凤’秦如梦姊姊,极为爱恋,他亲手缝件宝衣送他,以博欢心,不是不奇怪么?”

陈远名点头笑道:“高姑娘的这种想法,极有道理。”

诸葛宽在他们说话时,眉头深蹙,仿佛若有所思?如今双日一张,扬眉叫道:“屏妹,我觉得还有问题,不会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!”

高屏笑道:“还有什么问题?诸葛兄请抒高论,我就不相信吴化岐所制作的那件宝衣,不是赠送秦如梦姊姊之物!”

诸葛宽微微一笑,目闪神光,向高屏、欧阳方、陈远名等,略加扫视说道:“两位老人家暨屏妹,请先想上一想,‘宝剑赠烈士,红粉送佳人’等两句话儿的真正涵义为何?”

高屏首先笑道:“这涵义容易体会,就是说明若能物当其用,才受欢迎,并可以发挥它的最大价值!”

诸葛宽突道:“屏妹且再答我一问,‘赤凤’秦如梦是武林侠女?还是世俗红粉?”

高屏噘起嘴儿,佯嗔的道:“诸葛兄岂非多此一问?秦如梦姊姊豪情傲骨,怎会是世俗儿女?”

诸葛宽道:“明珠宝石等物,只有世俗红粉,才会视为珍奇,身具傲骨豪情的武林侠女,却必将视如敝屣!”

高屏被诸葛宽一言点醒,不禁玉颊微红地,点头失笑说道:“诸葛兄说得对,我怎么未曾想道这种道理?吴化岐若想巴结秦如梦姊姊,讨她欢心,应该送她一件能避水火刀兵的‘天蚕丝’所织宝衣才对!仅在寻常女服之上,缀些明珠美玉,秦姊姊不仅不会中意,可能还嫌俗气不肯穿呢!”

诸葛宽含笑说道:“吴化岐是绝顶聪明人物,他不会想不到这种道理,故而我认为他于密室制衣之举,定必另有重大作用!”

高屏微偏螓首,目注陈远名道:“陈老人家,难道你就不曾随口问问吴化岐,他制衣之举,是为了……”

陈远名不等高屏话完,便即接口笑道:“我当然随口动问,但吴化岐的答复,却太以出人意料!”

诸葛宽听出兴趣,急急问道:“他是怎样答复?”

陈远名笑道:“吴化岐答说这件缀珠女衣,关系‘白骨教’的兴衰存亡太大,换句话说,其价值之高,足以震撼整个武林!……”

欧阳方怪叫一声,翻眼说道:“完全是胡吹大气,他纵缀上一百颗罕世明珠,一百块夜光宝玉,也谈不上‘震撼武林’四字!”

陈远名道:“我当时也曾这样说道,吴化岐却以神秘笑容答称,此衣别具妙用,用途暂难言明,但在重阳大会之上,便可大有表现!”

诸葛宽闻言之下,沉吟说道:“这厮委实诡计绝伦,在衣上缀些珠玉宝石,只不过光华闪闪,平添美观而已,怎会有震撼武林的其他妙用?”

欧阳方狂笑叫道:“诸葛老弟不必对那吴化岐的一切举措,作甚揣测?反正无论他是以光明手段,抑或以卑鄙手段,对付我们,彼此都难免放手一搏!”

诸葛宽点头一笑,遂与高屏、欧阳方、陈远名等,各自静参内功,充实真力,准备重阳赴约!

在这数日之间,“白骨教”方面,果如吴化岐之言,未有丝毫滋扰,“无忧坪”上,安静无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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