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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一章 斗智

(一)

班察巴那没有醉。

他平常很少喝酒,也很少有人看过他喝酒。今天他喝的酒,却比大多数人都多得很。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一定会醉的。

可是他没有醉。

他清醒得就像是个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硬壳果。

小方就没有他这样清醒了,在微醺中还带着几分忧郁。

他们走在一条很幽静的山坡小路上。风中充满了青山的芬芳和干草的香气。

班察巴那忽然问了小方一个很绝的问题。

“吕三是不是条猪?”

“他不是。”小方说:“他比鬼都精。”

“那么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费那么大的事,让我们大吃一顿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本来我也不知道。”班察那巴说:“但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。他把我们留在那里,一定是因为他要好好的看看我。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
“他能看得到你?”

“我们虽然看不见他,可是我相信他一定能看得见我们。”班察巴那说:“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,偷偷的看,而且不是用他的眼睛看。”

“不用眼睛看用什么看?”

“用一种特别的镜子。”

“镜子?”

“那当然不是我们平常用的那种镜子,甚至不能算是个镜子。”班察巴那说:“可是我只能这么样说,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名称。”

他问小方:“你还记不记得制作那些蜡像的人,是从什么地方来的?”

“是从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国度中来的。”

“我敢说在一个更遥远的国度里,有一个更聪明更奇特的人,已经创造出一种神秘的魔镜,能够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事。就好像我们神话中的千里眼一样。”

班察巴那说:“他一定是用这种镜子在偷偷的看我们。”

“看我们干什么?”

“看我们的神态,看我们的行动,看我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班察巴那说:“因为知己知彼,才能百战百胜。他一定已经把我们当作他的对手。”

他看着小方:“尤其是你,因为他恨你!”

小方沉默。

“就因为他恨你,一定要亲手杀你,所以他这次一定会中我们的计,一定会暴露他的行踪。”

班察巴那道:“因为仇恨往往会让人造成一些不可原谅的疏忽和错误。”

“哦?”

“吕三不是猪,他比鬼都精。我们故意宣布要发动全面攻击的命令,他应该想得到我们是要利用这法子找出他的行踪。”班察巴那说:“这种事连你我都应该能想得到。”

小方承认。

“但他却还是一样会中计的。”班察巴那说:“因为他也想将计就计,利用这机会亲手杀你。”

“哦?”

“所以他一定会将手下的精锐全部调集到那里去。”班察巴那说:“他想以逸待劳,把我们一网打尽。”

“我想也是这样子的。”

“只可惜他对你恨得太深,所以难免计算错误。”班察巴那道:“他至少算错了两件事。”

“哪两件事?”

“第一,他一定会低估我们的实力。”班察巴那说得极有把握:“这几年来我精心训练出的人,远比他想像中厉害得多。如果我们倾巢而出,和他的属下放手一搏,我们占的胜算远比他们多得多。”

“第二呢?”

“他一定认为我也会去的,但是我不会去。”班察巴那道:“因为我们已胜利在握,我正好乘他集中力量来对付你的时候去做一些别的事,让他战败之后连退路都没有。”

“你真的认为这一次我们已经胜利在望?”小方问:“难道你忘了独孤痴?”

班察巴那反问小方:“难道你真相信吕恭的话,真的认为齐小燕和独孤痴都已经投奔他?”

班察巴那又问:“吕恭是跟随他多年的奴仆,为什么要把他的秘密告诉我们?我们对吕恭有过什么好处?”

小方沉默了。

“本来我也曾经想到过,独孤痴很可能又已经投靠他。”班察巴那道:“可是我听吕恭这么样说了之后,我反而不这么想了。”

他微笑:“所以我算计你这次一会成功的,所以吕三这次已是死定了。”

×

×

×

他们刚走到一个三叉路口,忽然有蹄声响起。一匹快马自斜路上急驰而来。

远在数丈外,马上的青衣骑士就已飞身下马。

久经训练的快马骤然停下,久经训练的骑士已拜倒在班察巴那面前,双手奉上一个纸卷。

这个人的身手行动极矫健,看来却很肥胖。

小方仿佛见过这个人,又好像没有见过。等到他抬起头来时,小方才想起他就是那天在那条热闹的长街上,用最有效的手法扼杀绸缎庄伙计的肥胖妇人。只不过他今天穿的是男装而已。

这个人当然也就是班察巴那近年来精心训练出的杀手之一。

他带来的纸卷就跟班察巴那给小方看过的那纸简图一样,上面画着吕三所有的秘密巢穴。只不过这张图上用朱砂特别圈出了一点。

还用朱砂画出了很多箭头。

所有的箭头都指向这一点。

——在图上的一点,很可能就是一个很大的市集,也有可能是一条河,一片丛林,一道山脉。

班察巴那展开纸卷:“吕三是不是已经将他属下所有的精锐全部调集到这里?”

回答是绝对肯定的!

“是。”

班察巴那立刻下令:“那么我们的人一定也要在后天子时前赶到那里去。”

“是!”

“子时前你们一定要在镇外那片枣林里集合。”班察巴那道:“缺一个人,我就取你身上一样东西。也许是眼,也许是鼻,也许是手,也许是脚。”

他冷冷的接着道:“也许就是你的头颅。”

“是!”

×

×

×

接到班察巴那的命令后,这个人立刻又飞身上马,扬鞭急驰而去。

小方当然要问:“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?”

“是个很热闹的小镇,叫‘胡集’。”班察巴那道:“后天的子时前,你一定也要赶到那里去,否则……”

“否则你是不是也要取我身上一样东西?”

班察巴那摇头:“如果你不去,恐怕我就要取下我身上一样东西给你了。”

班察巴那苦笑:“那样东西也许就是我的头颅。”

(二)

天色还没有暗,可是这简陋的木屋里已经显得很暗。

吕三坐在黑暗的一个角落里,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种正在沉思的表情。

“现在班察巴那一定已经接到了他属下的报告,已经知道我已经将精锐全部调集到‘胡集’去。”

吕三慢慢的说:“他一定认为我也在‘胡集’。因为我恨小方,正好将计就计,利用这次机会亲自将小方置之于死地。”

他笑了笑:“班察巴那一向算无遗策,但是我保证他这次一定会算错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吕三说道:“他一定不会相信独孤痴真的在我这里。”

“独孤痴真的在这里?”

齐小燕不等吕三的回答,继续又问:“你真的要我嫁给他?”

“婚姻是件很奇怪的事,有时不仅是男女间的结合而已。”

“那是为什么?”

“是种手段。”

吕三道:“贫穷人家的子女以婚姻作手段,来取得以后生活的保障;富贵人家的子女也会以婚姻作手段,来增加自己的地位和权力。”

他盯着齐小燕,眼睛里带着种尖针般的笑意:“你自己也该知道,我要你嫁给独孤痴,对你对我都一样有好处。”

齐小燕说:“但是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。”

“你想见他?”

吕三霍然站起来:“好,你跟我来。”

×

×

×

简陋的木屋里有个简陋的木柜。打开这个木柜,按动一个秘密的钮,立刻就会现出另一道门。

走进这道秘门,就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。

一个辉煌富丽的黄金世界。

×

×

×

有三个人在这金光灿烂的屋子里,一个仍然年轻,一个年纪比较大,一个双鬓斑白,已近中年。

年轻的身材修长,装饰华丽。看来不但非常英俊,而且非常骄傲。

年纪比较大的一个风度翩翩,彬彬有礼,无疑是个极有教养的人。

两鬓已斑的中年人,却和你在任何一个市镇道路上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中年人,都没有什么两样。

只不过身材比一般中年人保持得好一点,连肚子上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。

这三个人是绝对不同类型的,只不过有一点相同之处。

——三个人都有剑,三个人的佩剑都在他们的手边,一伸手就可以拔出来。

×

×

×

独孤痴居然不在这屋子里。这三个人,齐小燕都没有见过。

吕三为她引见。

“他们都是我的好帮手,也都是一等一的剑客。”

吕三说:“可惜他们在我这里只有代号,没有名字。”

他们的代号是:四号、十四号、二十四号。

和“三号、十三号、二十三号”只差一号。

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和吕三派去刺杀小方的那三个人,都分别有很多相同之处。不但性格身世相同,连剑法的路子都差不多。

吕三说:“我要他们在这里待命,只因为我也要他们去杀一个人。”

齐小燕道:“杀谁?”

吕三没有直接回答这问题。

他又按动了另一个秘密的钮,开启了另一个秘密的门。

门后是一条长而阴暗的通道。

“你一直往前走,走到尽头处,也有一道门。门是虚掩着的,有个人就坐在门后,只要一开门就可以看见他。”

“我要你去杀了他。”

吕三的命令直接而简短:“现在就去。”

×

×

×

四号也和吕三属下其他那些人一样,只接受命令,从不问理由。

他当然更不会问吕三要他去杀的那个人是谁?

“是。”

他只说:“我现在就去。”

说完了这句话,他就已经像一根箭一样窜入了那条阴暗的地道里。

他的行动矫健而灵敏。

只不过显得有一点点激动而已。

连苍白的脸上都已因激动而现出了一点红晕。

呼吸好像变得比平常急促一些。

×

×

×

这就是人们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样子。

一窜入这条阴暗的地道,他就没有回来过。

(三)

现在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他不会活着回来了。

他已经去了很久,太久了,像他们这样的人,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,都不必这么久的。

在这么长久的时间里,无论什么事都已经应该有了结果。

——死!

这就是唯一的结果。

×

×

×

没有人开口说话,也没有人的脸上露出一点兔死狐悲的伤感。

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件值得悲伤的事。

——每个人都要死的,何况是他们这种人。

——对他们来说,“死”就好像是个女人。一个他们久已厌倦的女人,一个他们虽然久已厌倦却又偏偏无法舍弃的女人。所以他们天天要等着她来,等到她真的来了时,他们既不会觉得惊奇,更不会觉得兴奋。

因为他们知道她迟早一定会来的。

——对于这件事,他们几乎已完全麻木。

×

×

×

吕三居然又等了很久。

也不知是出于他对一个人生命的怜悯,还是因为他对死亡本身的畏惧和尊敬。

吕三的脸色远比齐小燕和另外两个人都严肃得多。

他甚至还在一个金盆里,洗了洗他那双本来已经非常洁净的手。在一个金炉里燃上一炷香。

然后他才转向十四号。

“我要做的事,一定要做成。”

吕三说:“四号做不成,现在只有让你去做。”

“是。”

十四号立刻接下了这个命令。

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,一直控制得很好。

可是在接下了这个命令之后,他的身体,他的脸色,还是难免因激动而有了改变。

一些很不容易让别人察觉到的改变。

然后他才开始行动。

×

×

×

开始时他的行动很缓慢,谨慎而缓慢。

他先开始检查他自己。

——他的衣服,他的腰带,他的靴子,他的手,他的剑。

他拔出他的剑,又放进去,又拔出来,再放进去。

直到他自己认为每一样东西都结束妥当。

直到他自己认为已经满意的时候,他才窜入那条阴暗的通道。

他的行动也同样矫健灵活,而且远比他的同伴更老练。

可是他也没有回来。

(四)

这次吕三等得更久,然后才用金盆洗手,在金炉燃香。

而且居然还在叹息。

他面对二十四号,脸上的表情更严肃,发出的命令更简短。

因为他知道对二十四号这种人来说,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是废话。

他只说了两个字:“你去!”

二十四号默默的接下了这道命令,连一个字都没有说。

他当然不会像四号那样。

一接下命令就立刻像火烧到眉毛一样开始。

他也没有像十四号那样先检查他的装备是否利落。

再检查他的剑是否顺手。

已经有两个人一走入这条阴暗的地道后,就永不复返。

这两个人都是杀人的人,都是使剑的高手。

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伙伴。他已经跟他们共同生活了很久。

他知道他们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。

可是他接下这个要命的命令之后,就好像接到一张别人请他去吃饭的帖子一样。

而且是个很熟的朋友请他去吃家常便饭。

×

×

×

通道里还是那么黑暗。

听不到一点声音,看不见一点动静。

就像是条上古洪荒时的巨蟒,静静的吞噬了两个人。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。

二十四号已经准备走进去。

他的神情还是那么镇静,非但脸色没有变,也没有一点准备的动作。

他走得不快也不慢,看起来也像是要到附近的老朋友家里去吃便饭一样。

——他有没有想到这次要被人连皮肉一起吞下去的,也许就是他自己?

×

×

×

现在他已经走到通道的入口,无论谁都认为他会一直走进去的。

想不到他忽然停了下来,慢慢的转过身,抬起头,凝视着吕三。

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表情,也没有感情,可是他居然开口说话了。

“我从七岁学剑,十三岁时学剑未成,就已学会杀人。”

他的声音平凡单调:“而且我真的杀了一个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吕三微笑:“你十三岁的时候,就已将你家乡最凶横的陆屠户刺杀在当地最热闹的菜市口。”

“可是我这一生中杀的人并不多。”

二十四号说:“因为我从不愿惹事生非,也从来没有跟别人结仇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最主要的是,我根本就不喜欢杀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吕三说:“你杀人只不过为了要活下去。”

“我杀人只不过为了要吃饭而已。每个人都要吃饭,我也是人。”

二十四号说:“为了吃饭而杀人虽然不是件愉快的事,但是另外还有一些人为了吃饭而做出的事比我做的事更痛苦。”

他淡淡的接着道:“我既然为了要吃饭而杀人,所以我每次杀人都要有代价的。从来都没有一次例外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虽然在我身份暴露,被人追杀时收容了我,可是你也不能例外。”

二十四号说:“你当然也应该知道我杀人的价钱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吕三仍然在微笑:“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
他走过去,把那块他一直握在手掌里的十足纯金塞入二十四号手里。

“我也知道你的规矩,杀人前只要先付一半。”

吕三说:“这块黄金应该已经够了。”

“这已经足够了。”

二十四号说:“这块金子不但成色极纯,而且金质极好,一般市面上是绝对买不到的。只不过一个人如果死了,黄金对他又有什么用?”

他嘴里虽然这么说,还是将黄金藏入怀里,忽然又说:“我还要求你一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二十四号淡淡的说:“如果我死了,求你千万不要为我洗手上香,因为你已经付出了代价。”

这句话他好像还没有说完,可是他已经转身走入了那条阴森黑暗的通道。

他的背影看起来远比他的正面挺拔得多,但是也很快就已消失在黑暗中。

他是不是也会同样一去不返?

×

×

×

齐小燕看着他,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,才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这个人真是个怪人。”

“哦?”

“他好像已经明白这一去非死不可,而且也明明知道一个人死了之后,成分再纯的黄金对他都没有用了。”

齐小燕说:“但他却偏偏还是要先收下你这块黄金,他这是为了什么?”

“这是为了他的原则。”

“原则?”

“原则就是规矩。”

吕三说:“他自知必死也要去做这件事。既然要去做就得先收下这块黄金,因为这是他的规矩。”

他的声音里绝没有丝毫讥诮之意:“一个有原则的人,规矩是绝不可破的。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一样。”

他说得很严肃,甚至还带着三分尊敬。

齐小燕却问他:“你觉得这种人是笨?还是聪明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吕三说:“我只知道现在这种人已经越来越少了。”

“你是否很喜欢这种人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他去送死?”

“你怎么知道他是去送死?”

吕三反问:“你怎么知道死的不是我要他去杀的那个人?”

他盯着齐小燕:“莫非你已经知道我要他杀的是谁?”

×

×

×

齐小燕不说话了。

在这段时间里,她沉默得就像是那条阴森黑暗的通道一样。

通道仍然听不到一点声音,看不见一点动静。

二十四号也没有回来,过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。

吕三忽然说:“我们好像应该吃饭了。”

“吃饭?”

齐小燕好像很惊讶:“你要吃饭?”

“吃饭并不是件怪事,每个人都要吃饭的。”

吕三说:“应该吃饭的时候就要吃饭,不管事情怎么样发展都要吃饭。”

“这就是你的原则?”

“是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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