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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回 独力阻婚

他在将两人抛出之际,已然内力疾吐,将两人的穴道震开。

两人一滚出七八丈,一个“鲤鱼打挺”,便自站直了身子,相互对望一眼,无话可说,杨华沉声叱道:“你们还不滚上山去,还想什么?”

两人刚才吃了一个大亏,心中实在不甘心之极,但是他们自知,杨华的武功,比诸他们,略胜一筹,若再要纠缠下去,更要吃大亏,因此各自“哼”地一声,转身便窜上山去了。

两人身法极快,一转眼间,已然不见。

杨华道:“袁姑娘,咱们还是快走吧,说不定这两人,怀恨在心,到了山上,拼着丢脸,将我们在此一事,说了出来,则又有麻烦了!”

袁晶晶想了一想,道:“杨大哥,我后父生前,对我不恶,我将他葬了,也算是尽了一番心意,等一会再走,谅也不碍。”

杨华点头道:“快!我们这就动手!”

两人以树枝挖泥,将上官如龙,草草葬了。只听得半山之中,欢笑之声,依然如故,知道两人上山之后,并未道出他们所遇到的事,心中才放心。

将上官如龙葬了之后,杨华又催袁晶晶快些离开此处。

但是袁晶晶却仰头望着半山之上的灯火,石像也似,凝立不动。

杨华怪道:“袁姑娘,你还看什么,快点走吧!只怕夜长梦多!”

袁晶晶仍是一言不发,眼神凝滞,像是在想着什么极是难解的问题。

杨华心中,不禁大是着急,如果是袁燕飞的话,他早已拉她走了开去,但是眼前的却又是袁晶晶,究竟未能如此熟落,只得空自着急,过了好一会,袁晶晶忽然叫道:“杨大哥!”

杨华忙应道:“什么事?”

袁晶晶道:“杨大哥,你猜,我后父临死之际,所说有绝世武功,传授我们,那绝世武功,究竟是什么功夫?”

杨华沉吟道:“怕不会是天下武汇中的功夫吧!”

袁晶晶道:“虽然不是,但是他所说的绝世武功,只怕连天下武汇之中,也未必有得记载!”杨华讶道:“袁姑娘,你难道已经知道,那是什么样的功夫了么?”

袁晶晶道:“不错,我已经知道了,他所指的,一定是阿修罗秘魔大法!”

杨华陡地醒起,“啊”地一声道:“不错,给你猜对了!”

袁晶晶兴奋得脸泛红霞,道:“杨大哥,我妈曾说,如果后父,不是因为背后、肩上,中了周文渊两枚毒药暗器,不能全力以赴,使展阿修罗秘魔大法中的功夫的话,只怕世上已没有什么人,再会是他的敌手,由此可见那魔法的厉害!”

杨华在刚才,“啊”地一声惊呼之际,心情确也曾激动过。

但是,片刻之间,他的心情,便平静了下来。

等到袁晶晶讲完,杨华正色道:“袁姑娘,咱们还是不要再去想那阿修罗秘魔大法了!”

袁晶晶讶道:“为什么?那是我能报仇的唯一办法!”

杨华叹了一口气,道:“袁姑娘,那阿修罗秘魔大法,乃是邪派之中,至高无上的功夫,厉害固然厉害,但是只怕一练了这种功夫,便魔由心生,自己会不克自制,变成了邪魔外道!”

袁晶晶笑道:“杨大哥,你也未免过虑太甚了,怎会有这种事发生?”

杨华的一身武功,本来是由佛门宝典,“如来七经”上习来。

在如来七经之上,便专有一篇,论及那阿修罗秘魔大法的。

是以,当日,在老龙湾武林盛会之上,杨华能以一举而叫穿上官如龙的武功来历。当然,他也更知道,那“阿修罗秘魔大法”,实是极玄秘,极高深的一门功夫,只惜入于邪魔一途,凡是练这门功夫的人,也必然脱不出心如魔神!

当下杨华见袁晶晶不信自己所言,心中不禁暗暗着急。

他既然对袁燕飞心存如此好感,爱屋及乌,当然也不希望袁晶晶误入魔途。而且,他知道袁晶晶的为人,本就有点轻浮好利,若是一学阿修罗秘魔大法,只怕更是不堪收拾!

想了一想,又道:“袁姑娘,就算上官如龙死前所说的绝世武功,是阿修罗秘魔大法,我们又有什么法子,上武当山去?”

袁晶晶来回踱了几步,道:“我有办法,我一定要将秘魔大法,取回手中!”

杨华望了她半晌,眼中的神色,严肃之极,袁晶晶向他看了一眼,笑道:“杨大哥,你的心意我知道,那阿修罗秘魔大法,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武功,但是用它来报仇除敌,又有什么不好?”

杨华正色道:“袁姑娘说法,我都不同意。”

袁晶晶面带微愠,转过身去,道:“谁要你同意来?你自己去求峨嵋派出手,去到东崆峒求取绝顶武功便了,我们各行各的,看谁先成功!”

杨华骇然道:“袁姑娘,你莫非准备一人上武当山去?”

袁晶晶道:“当然,打铁趁热,我这就要去找那阿修罗秘魔大法了!”

杨华想了一想,毅然道:“既是如此,我陪你上去,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些!”

袁晶晶心中,还自嗔着杨华,冷冷地道:“杨大哥,我上山去,是为了求取邪魔外道的武功,你不怕沾辱了名声?”

杨华苦笑了一下,道:“袁姑娘,我陪你上山,只不过是为了可以使你,不致于遇害,以报你上次,救我下武当山之德,至于你上山去作什么,我只当不闻不问便是了!”

袁晶晶听罢,默然不语半晌。

袁晶晶和袁燕飞两人,虽然是姊妹,但是两人的心意,却是截然不同,从她们对杨华的态度上,便可以看出来。

袁燕飞对于杨华,虽无爱意,但是她的心中,却始终以为杨华的行事为人,是值得崇敬的。而袁晶晶则虽然对杨华不免有情,但这时候,她心中所想的,却完全与杨华背道而驰!

两人僵了一会,袁晶晶才道:“你既然有此好意,我也不便推却,我们走吧!”

杨华也觉得,袁燕飞就算是不听自己的话,自己尚有一劝的余地。

但是对着袁晶晶,却连劝也劝不进去!

两人俱皆不说话,转到了后山,已然是夜半时分,但是半山之上的喧闹之声,仍然不绝,看情形他们是准备彻夜狂欢的了。

两人在后山上,攀缘山藤,向半山的石坪之上,爬了上去。

大半个时辰之后,两人掩在一块大石之后,已然可以望见石坪之上的情形。

只见石坪上,数百人高呼酣饮,而在一丛红灯之下,现出了老大的一个“喜”字,映着一对新人,正是周深和袁燕飞!

周深和袁燕飞,就在当夜,结成夫妇一事,杨华事先,并不知道。

如今乍地一见这等情景,一时之间,不由得大受打击!

他心中只觉得迷迷糊糊地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本来,他是战战兢兢地隐身在大石之后,唯恐被人家发现的,但此际,却毫无顾忌地,向外面走去,袁晶晶吓了一大跳,一把将他拉了回来,沉声喝道:“杨大哥,你作什么?”

抬头一看,只见杨华双眼发直,口中道:“燕飞,你不能嫁给他!燕飞,你不能嫁给他!”袁晶晶看了,不由得啼笑皆非!

呆了一呆,心中暗忖,若是以杨华和周深两人相比,当然是杨华如经天之月,而周深只不过是腐草一萤。但是爱情两字,却又是那么奇怪,姊姊偏偏不爱杨华,而爱周深!

如今,看杨华的情形,心中一定是大受打击,若不是赶紧拖他下山去,只怕就在这里,便要发生事故!因此连忙又道:“杨大哥,咱们快走吧!”

她这里一言甫毕,杨华突然大声反问道:“走?为什么走?”

他内力本就极高,此际,又是心中郁愤之极,大声地将话叫了出来,宛若是半空中,响起了几个迅雷,将袁晶晶吓了老大一跳!

同时,石坪之上,众人也已经全都听到了杨华的声音。

刹那之间,喧闹之声,顿时静了下来!

杨华却是浑然不觉,此际,他心中所唯一想到的,便是要阻止袁燕飞和周深的婚事!

因此,他右臂用力一震,将袁晶晶震退了三四丈,大踏步地向石坪中走去!袁晶晶惊得口瞪目呆,僵在当地,动弹不得!

石坪上众人,一听到了杨华的声音,便静了下来,并还立即有几个人,循声寻来迎上杨华,纷纷喝骂,但杨华却绝不理睬,双臂震动,将迎上来的几个人,一齐震跌出去!

这一来,众人不由得尽皆大哗,袁晶晶老远地看着,只见杨华已然被四五十人,团团围住,心中焦急到了极点!

她并不是不想去救杨华,而是明知自己即使冲了出去,也是一样没有用处!

她心中意念电转,暗忖若是姊姊念在杨华对她的情意,或则还可以大力主张,不伤杨华的性命,自己何不趁乱之际,去到那无人注意的石屋之中,先将秘魔大法取到再说?

主意打定,便身形连闪,向旁逸了开去。

却说杨华,虽然被众人围住,但是众人见他神勇无匹,却也不敢离得他太近,片刻之间,杨华已然来到了那喜帐之前。

周深始终只是冷冷地望着杨华,而袁燕飞一见杨华出现,心中便自大惊,张口结舌,一句话也讲不出来!

见杨华来到了喜帐面前,才叫道:“杨大哥,你又来作甚?”

杨华却是一言不发,手一伸,便去拉那张喜帐,散发生在一旁大声喝道:“小子,你想找死?”揉身直上,“呼”地一掌,向杨华拍出。

杨华连头都不回过来,反手便是一掌,迎了上去。此际,他心中激动之极,每一掌之力,全是用足了十成的功力而发。

双掌相交,散发生“啊”地大叫一声,便被震退了开去!

而杨华唯左手一掌,反击而出之际,右手早已伸出,“嗤”地一声,将那幅大红喜帐,整个地拉了下来,倒于就地!

这一来,众人更是大乱,有人叫道:“掌门何在?掌门在哪里?”

有的人叫道:“这小子如此猖狂,可不能容他全尸下山!”

众人喧叫间,却始终未见黑心追魂粉蝶儿周文渊现身。

正在纷扰之间,杨华已然转过身来,向一对新人,走了过去。

可是,他才跨出一步,突然听得洪钟也似,一声佛号,一条高大人影,自众人头顶之上,飞掠而过,落在杨华面前!

杨华甚至根本未曾看清来人是谁,双掌并推,向前“呼”地拍出。

但是那人,才一在杨华面前站定,便也自衣袖扬起,一股大力,向杨华拂了出去,两般大力,在半空中相交,“轰”地一声响,两人各自后退了一半,杨华这才看清,拦在自己面前的,不是别人,正是天竺僧人,达星禅师!

杨华沉声喝道:“禅师你且让开!”

达星禅师“哈哈”一笑,道:“今日乃是少掌门大喜之日,怎容得你上山来胡闹?”伸出蒲扇也似的大手,向杨华当胸抓到!

达星禅师这里才一出手,袁燕飞便叫道:“禅师且慢!”

达星禅师立即收掌,阴恻恻一笑,道:“副掌门要对他亲目下手么?”

原来达星禅师,在和袁燕飞争夺“无名帮”副帮主之际,败在袁燕飞的手下,心中极是不愤,而他也知道袁燕飞一定会护着杨华,是以才以话去挤兑袁燕飞,好令她在众人面前丢脸。

袁燕飞这时候,心中焦急,根本也顾不得去体味达星禅师的话中,是否有骨,踏前一步,叫道:“杨大哥,你快走吧!”

杨华抬头看去,不禁呆了半晌。原来袁燕飞此际,已经全换上了新娘的装朿,略敷脂粉,更是显得明艳照人,美丽之极!

杨华呆了一呆,道:“燕飞,你不爱我不要紧,但是却也不能嫁给这小子!”

袁燕飞秀眉微蹙,道:“杨大哥,你走吧!”

袁燕飞翻来覆去,只是讲着这句话。

实则上,她除了这句话之外,还有什么第二句话可说的?

杨华大声道:“我不走!只要我有一口气在,便不能眼看你们两人的婚事成功!”

周深眉头一皱,道:“燕妹,这厮也未免闹得太不成话了!”

袁燕飞叹了一口气,道:“深哥,他是个直心肠的人,待我再劝他一劝!”

杨华“哈哈”大声道:“燕飞,你不必劝我了,待我先结果了这小子再说!”

踏步进身,一掌斜出,向周深头顶劈下,掌缘如锋,带起了一道,极是劲疾的破空之声。周深见这一掌,来得又狠又快,虽然眼前是自己这一方面人多,杨华一定讨不了好去。

但是,眼前却是以一对一,而自己武功,比不上杨华。

因此,他身形一缩,便向后退出了丈许,杨华还待再追赶时,袁燕飞身子一横,已然一掌横挥而出,叫道:“杨大哥!”

杨华追击周深,掌势连绵,一掌接着一掌,被袁燕飞一拦,他只觉得突然之间,一股柔若无物的大力,当胸压到!心中猛地一怔,后退一步,失声道:“你已学会了绵劲功夫!”袁燕飞道:“不错。”

杨华突然仰天,“哈哈”大笑,笑得反常之极,道:“你可还记得我们齐赴天竺,要习那绵劲功夫,是为了什么?”

袁燕飞道;“当然记得,是为了对付无名帮,所以才去天竺的。”

杨华舌绽春雷,大声喝道:“燕飞,你看清楚了!无名帮三字,虽已消亡,但是五逆门和无名帮,还不是一样?你看看,你身旁的那些人,哪一个不是无名帮众?看!那是曾在天竺边境,拦截我们的无名帮高手!你难道忘记了?哈哈!你学会了绵劲功夫,但是却与敌人,成了一伙!”

杨华一口气讲完了以上的一番话,词严义正,袁燕飞面上一红,一句话也讲不出来!

杨华面色一沉,更显得他威严无匹,正待讲话时,只听得人丛之外,一人缓缓答道:“姓杨的小子,休得强词夺理!”

那人才一开口,石坪之上,便立时静了下来。

众人纷纷让路,片刻之间,便出现了一条人弄,一人在人弄之中,缓步而来,所过之处,两旁人众,尽皆弯腰!

只见那人面目潇洒,身形修长,腰悬金刀,正是周文渊!

杨华此时,早已豁了出去,见子周文渊,也是了无惧色。

袁燕飞心中,更是着急,忙迎了上去,叫道:“公公,你——”

周文渊一挥手,道:“你且站过一边!”杨华还在大叫,道:“燕飞,这是武林之中的大毒,你如何叫他作公公?”

他话刚讲完,周文渊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,突然疾一伸手,向杨华的肩头上拍来!杨华连忙闪身躲避时,怎知周文渊出手奇快,“啪啪”两声,已然在他的肩头上,拍了两下。

杨华心中,也不禁着实佩服他的武功之高,但周文渊的这两拍,却并未用力,倒只像是老人家看到后辈,在肩头上顺手拍了几下一样,微微一笑,道:“我已然放你下山,为何又走上山来?”

杨华昂然道:“你别管,你的儿子,绝不能要燕飞做妻子!”

周文渊笑道:“他们两人的婚事,实和你说,我也作不了主。依我说,杨老弟,你也不是傻子,人家姑娘既然不爱你,你还老是来吵闹,岂不是太不要脸了些?老弟说如何?”

周文渊的那几句,虽然讲来慢吞吞地,而且语气也十分客气。

但是,那几句话,听在杨华的耳中,却如同万箭攒心一样!

一时之间,杨华只觉得四面八方,尽皆传来各种各样的嗤笑之声。

那些嗤笑之声,更像是含有倒刺的软鞭一样,一鞭又一鞭地抽击着他的心灵。

杨华的额角之上,开始沁出了汗珠,他呆呆地站着,一动也不动。

周文渊淡然一笑,道:“杨老弟,我的话,你说如何?”

杨华蓦地一声大喝,道:“与你拼了!”

足尖一点,和身向前,扑了过去,但是周文渊却早已身子向旁一闪,正好在杨华的身旁掠过,左足足尖,略略一勾,左手中指,疾弹而出,轻轻地弹在杨华的腰际软穴之上。

杨华只觉得腰际一酸,那一扑之力,尽皆消失,“叭”地一声,跌倒在地上!众人又响起了一阵震天价的轰笑之声!

杨华一跌倒在地,便一骨碌地,跃起身来。袁燕飞在一旁看他被人嬉弄,心中实是不忍之至,正想出言阻止,怎知杨华本身功力,究属不凡,而且,更要得的,是他那一身顽强已极,任何力量,皆不能使之改变分毫的斗志!一跃起来之后,身子尚未站稳,突然又向旁,侧身跌了下去!

那一跌,看来是他未曾站稳一样,但实则上,却是极其美妙的一式轻功身法,“细浪腾空”。周文渊一见杨华使出这一式轻身功夫,抬头一看,只见杨华正向周深扑出!

周文渊心中一急,喝道:“深儿小心!”同时,“飕”地拔出了昆吾金刀,金光迸耀,向杨华头顶,直削了下去!

杨华的一跌,和周文渊的一刀,同时发动,去快疾之至。

众人只当金刀过处,杨华一定性命难保,连袁燕飞也“啊”地一声,叫了出来。

但是瞬刹之间,金光顿敛,只见昆吾金刀,在杨华头顶,寸许上下处,突然停住,而杨华的右手,也已然抓到了周深的脉门!

原来周文渊,原是想趁杨华未曾将周深抓到之前,便将杨华一刀削死。

但是,怎知杨华的动作,当真快如电闪,才使一式“细浪腾空”,向旁跌出,立即又是一招小擒拿手中的“请君入瓮”,五指如钩,已然扣着周深的脉门,周深只当父亲在侧,杨辈万不敢弄什么玄虚,因此心中,全无戒备!

所以,杨华一出手,便已然将他的脉门,紧紧地扣住。

而周文渊那一刀,去势如虹,眼看一刀可以将杨华削毙,陡然之间,瞥见爱子已为杨华所制,明知一刀削下,杨华固然性命不保,但是杨华只要在临死之际,内力一送,周深也要一命归西!

是以,他才突然将昆吾金刀的去势收住,刀锋一偏,将金刀架在杨华的颈上,喝道:“放手!”杨华哈哈一笑,道:“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惧之?你这一刀,何不削了下来?”

周深的脉门,被杨华牢牢捏住,已然惊至面如土色,反倒向他的父亲哀求道:“爹!慢慢再作商量,不要心急!”

周文渊为人一生,纵横无敌,唯我独尊,除了受制于上官如龙那一次之外,从来也未曾受制于人过,但是,此际他却是无法可施!

因为,他儿子的性命,在杨华的手上!

他所领导的“五逆门”,固然号称逆天行事,连杀父弑母,也不算什么。但是,天下尽多忤子逆孙,却没有不是的父母!

父母对于子女的爱护之心,绝不是不为人父母的局外人,所能体会得到的。

周文渊虽然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,但是他也一样地痛惜自己的儿子。

所以,他那一刀,始终削不下去,反倒将金刀,向上略略提起了寸许。

杨华冷冷地道:“今日不论怎样,我皆不能放过这小子!”

他此际,身在包围之中,纵使他杀了周深,自己也不免粉身碎骨,但是他却是侃侃而谈,了无惧怕之色,而众人也一齐被他的那种气概慑住!

周文渊在无法之际,袁燕飞已然走了过来,道:“公公,你将昆吾金刀拿开。”

周文渊略想了一想,便提开了昆吾金刀,向后退出了一步。

袁燕飞来到了杨华的面前,道:“杨大哥,你如果害了深哥,我这生这世,就算活着,做人也是毫无趣味的了,你既视我如妹,又何忍害我?快将深哥放开,你下山去吧!”

杨华亲耳听得袁燕飞讲出这样的话来,一时之间,不由得心灰意懒!

他冒着生命的危险,所作的一切,无非是为了袁燕飞好!

因为,他心中深深地爱着袁燕飞。但是,袁燕飞却认为他的行动,会害了她的一生!

杨华的眼角之中,滴下了两点泪来,长叹一声,道:“燕妹,你好自为之!”手一松,依着袁燕飞的话,将周深松了开来。

周深一脱身,连忙来到了父亲身旁站定。

袁燕飞回过身来,道:“公公,我向你求一个情,不知你答不答应?”

周文渊心中,早已知道袁燕飞要说的是什么,他当然不肯答应,但是他却道:“我知道了,你可是要我放这小子下山去?”

袁燕飞道:“正是,公公可能答应?”

周文渊一笑,道:“你既然不欲害他,便依你之言行事罢!”

袁燕飞想不到周文渊居然一口答应,心中大是高兴,因为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杨华为人所害!但是,袁燕飞也究竟是正派人,只当人家和她自己一样,既然答应,便绝不会反悔。

所以,她也绝未想到,周文渊会另有阴谋,转过身去,道:“杨大哥,你走吧!”

杨华此际,心中比刚才更加难过,怔怔地抬起头来,道:“燕妹,我再问你一句话,如果五逆门和峨嵋之间,发生了冲突,莫非你也会出手,与行侠仗义的峨嵋门下为敌么?”

袁燕飞这时候的心情,实际上也是极为矛盾,给杨华一问,竟回答不出!

杨华叹了一口气,道:“燕妹,你好自为之!我顾不得你了!”

袁燕飞也觉得有一点眼角润湿,但是,杨华要劝她不和周深成婚一事,却又是她所万万不能接受的。她也知道,此际杨华的心情,极是沉痛,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去劝慰杨华。

杨华讲完了那句话之后,叹声不绝,慢慢地向山下面走去。

他和袁燕飞两人,俱都未曾注意,就在他们两人,讲话的时候,周文渊向达星禅师、散发生、郝威三人,使了一个眼色。

三人也已然立即会意,已然悄悄地下山,在半途上去等候杨华了!

杨华走了之后,周深才道:“燕妹,好好的一场喜事,给他来一顿捣乱,大煞风景,实是不应该轻易放过了他!”

袁燕飞道:“看在他对我照顾的份上,又何必害他?”

周深也早知达星禅师、散发生和郝威三人,足可以应付杨华,原是特意如此说法,以免袁燕飞起疑,当下便笑了一下,不再言语,道:“各位再请放怀开饮!”回过头来,道:“燕妹,你且在此,我去换一件衣服,顺便看看他们布置新房,进行得怎么样了。”袁燕飞娇羞无限,道:“你问我作甚,自顾自去,不就行了?”人丛之中,立时有人高叫道:“又是副掌门,又是太座,如何能不请示?”

众人尽皆大笑,袁燕飞俏脸更红,周深也自一笑,离了开去。

石坪之上,又有人竖起了刚才被杨华扯落的喜帐来,一切,像是杨华根本未曾来过捣乱一样。在众人的心理之中,也早已将杨华忘却。

但是袁燕飞却是心中,起着波动。

她默默地想着杨华临走时,所问的那一句自己无法回答的话。

在新婚的喜悦之中,她感到了极度的彷徨。杨华所说的话,并不是不可能的。而是在最近期内,就可以出现的事。

五逆门一定会与正派中人为敌,那时,自己怎么办呢?

就算自己不是五逆门的副掌门,也还是五逆门少掌门的妻子!

想着想着,她面上的笑容,渐渐地变得勉强起来。但是,在这样狂欢的气氛之中,却也没有什么人注意这个变化。

当然,没有什么人注意,并不等于没有人注意,周文渊的一双异光四射的眼睛,就不时地注视着袁燕飞。袁燕飞面上的变化,他全看在眼中,而且,还猜出了她所想的是什么!

周文渊悄悄地站了起来,退了开去,去找周深,他准备和周深讲几句心腹话。

如今却说袁晶晶,趁着石坪之上,正在大乱的时候,身形潜伏,向那三间石屋,疾窜而出,不一会,便已然来到了那石屋的门口。

在无名帮未曾攻破武当派的时候,武当山上,房屋并不甚多。

但是当无名帮占领了武当山后,便动工兴建了大批房屋,那三间石屋恰在上官如龙原来所住的楼房之下。袁晶晶一来到石屋门口,抬头看去,只见楼房之上,灯火通明,人影幢幢。

袁晶晶知道那正是袁燕飞和周深两人的新房,此时正在忙于布置。心中一怔,连忙闪身入阴暗之处,躲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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